秦薔直接粗魯的用袖子給她抹了把眼淚,跟她一起坐在墻角。
陳宣陪著柳母回了家之后又回來,這一晚,四個人蹲在醫院的墻角縮了一夜,柳青青期間讓她們去對面的酒店去待著,說了幾次之后都被拒絕也就不在說了。
但她似乎是覺得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監護室里也不開門,要等到第二天下午兩點才能進去看望,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把人一個個的拉起來,“走吧,去對面好好休息。”
幾個人跟著她去了酒店,開了兩間房,最后只用上了一間,秦薔跟嚴文靜在房間里大眼瞪小眼一會之后抱著枕頭去了陳宣跟柳青青的房間。
最后四個人擠在一張大床上,倒也覺得溫馨,夜里的時候秦薔被嚴文靜一腳踹到了地上,眼里冒著火把她丫的扯了下來然后自己上去睡。
第二天依舊是陪著柳青青去醫院,下午兩點的時候進了監護室,秦薔這才看到柳父如今的模樣。
當年柳父不止一次去學校里看過柳青青,大高個,身材壯碩,笑起來有幾分憨厚和慈愛,如今身上插了幾根管子,面容枯黃,已然瘦成了皮包骨頭。
幾個人進來的時候護士正站在他床前似乎在跟他說話,聽見動靜回頭瞧了瞧,“來了,你女兒來了。”
柳青青連忙走過去,擰了毛巾替他擦了擦手腳,見他似乎想跟自己說話,連忙把耳朵湊過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柳父搖了搖頭,伸手摸了摸柳青青的頭發,聲音幾乎聽不清,但柳青青能聽懂,“爸不治了,爸累了,想走了。”
柳青青就笑笑,“不行,你還沒看著我結婚呢。”
柳父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站在他病床前的幾個小姑娘,已經做不出什么表情的臉想要擠出個笑來,但最終還是放棄了,眼神清醒了那么一會之后就變得混沌,“錢留著,給,給青青當,嫁妝。”
給他擦手的動作稍稍頓了頓,又繼續。
其實他現在的狀態已經沒有任何的生活質量可言了,大小便不能自理,胃切除了大半,營養全靠輸液來維持,活著只剩下痛苦。
嚴文靜又想哭了,被陳宣掐了一把,讓她憋了回去。
這邊的探視時間只有一個小時,醫生喊柳青青過去談話。
柳父也不是第一次進到這里面了,主治醫生已經認識柳青青了,對這個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小姑娘有些同情,“快要過年了,如今你父親的情況治療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呆在這里對于他來說反而沒什么好處,一天你們僅僅能來見他這一面,他心里也不舒服,昨天在這里喊了很久你的名字。”
柳青青低著頭不說話。
醫生嘆口氣,“我的建議是,讓他回家過個年吧。”
“還有多久?”柳青青說,“我帶他回去,他能撐到過年嗎?”
“即便是在這里,他也撐不了多久了。”油盡燈枯本來就是人的宿命,在這里耗著,父女兩個見面的時間反而還要短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