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凌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若是沈晝無死了,這個世界就崩了。
她手里的動作絲毫不慢,一遍一遍不耐其煩地換毛巾。
沈晝無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身體熱一陣冷一陣,渾身都在疼。
人都不想死,否則這些年的努力都是為了什么。
他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好似千斤重,他在黑暗里抗衡了很久,就在他想放棄的時候,柔軟的手指觸碰在他的額頭,冰涼的觸感,讓他貪婪地想要多汲取一些。
然而那冰涼感稍縱即逝。
好在這人很快就回來了,額頭上再次一涼。
冬夜的屋子,他似乎聞到了溫暖的少女香。
他冷冷地想,怎么會有這種荒謬的感覺。
伏凌一直在幫忙物理降溫,可沈晝無的狀況還是很糟糕,起先身體滾燙的猶如巖漿,后來冰冷的好似冰川,她捧來暖手爐塞進他的懷里,又把自己的被子抱過來蓋在他的身上。
她坐在少年的邊上頗為生無可戀,這都是什么事?
早知道他這般脆弱就不罰他了。
天邊剛露出魚肚白,伏凌立刻出聲喊人,“春杏。”
平時小姐都會睡到很晚才起,今日怎么會那么早喊人。
春杏心下疑惑,但動作絲毫不慢,“小姐,可是要起了?”
掀開簾子,春杏看到小姐穿著褻衣坐在地上,頭發松松垮垮地披在身后,面色憔悴,眼下泛著淡淡的烏青,她心里一驚,“小姐,您的臉色怎么那么難看,可是身體不適?”
伏凌一宿沒睡,臉色自然還不到哪里去,不過這會她也沒功夫解釋,“快去找大夫。”
春杏以為小姐身體不舒服,絲毫不敢懈怠,連忙跑了出去,沒過一會,領著白胡子大夫走了進來。
伏凌已經在喜鵲的伺候下換好了衣服,頭發也簡單地挽了個發髻,看到大夫進來,立刻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年,“大夫,您看看他。”
大夫走上前,為沈晝無診治。
他早就聽說過宋家大小姐的殘暴名聲,可沒想到會這般心狠手辣,本不想多言,但醫者父母心,還是如實說道,“大小姐,這位郎君年紀輕輕,內里卻已經衰敗不堪,多有痼疾,內傷良多。這次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傷口未處理,引發了高燒。大小姐若不想要他的命,需得仔細醫治。”
伏凌遲疑了開口,“若不及時醫治當如何?”
大夫嘆了口氣,“長則三五年,短則一兩年。”
伏凌:“盡管開藥方吧。”
喜鵲拿了藥方以后送大夫出去,春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伏凌,“小姐,你是在同情質子殿下了?”
否則怎么會為質子找大夫。
“并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他死。”伏凌回答的很直白。
誰會去同情一個毀滅世界的反派。
她可不想成為農夫與蛇里面的農夫,她這樣貪生怕死的弱女子,做不來這種高尚的事情。
春杏捂嘴偷笑,顯然是不相信這番說辭。
伏凌一宿沒睡,身體困頓,吩咐春杏把偏房收拾出來讓沈晝無住進去養病。
他這般脆弱,總不好讓他一直睡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