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縣與北疆離得很近,二者起碼只用三天便能到達,但這不過是巧合。
顧昭忽然無意間想到,到時候他閑來無事可以去看看秦寧,給她一個驚喜。
只是面上依舊一副正派神色。
顧昭兄弟兩個陪著皇后用罷了午膳,便一同出了甘泉宮中,顧昭悉心的扶著顧春說:“我送送二哥。”
顧春也沒推辭,等到了臺階下頭,顧昭朝著遠處招手,推著輪椅的小內侍便走了過來,顧春坐上去,顧昭推著他走。
顧春的眼神現出緬懷來,“尤記得你三歲的時候,二哥還教你騎馬射箭,未曾想還未教會你,二哥卻成了個廢人。”
他話語中滿是對自己的挪榆,并沒有絲毫陰鷙。
顧昭道:“后來便是三哥四哥過來教我,只是他們自己都還沒學成什么樣呢,更別說教會我,倒是借著教我的功夫偷摸摸的出去廝混。”
想起往事,顧春也無意識的笑了起來。
“再后來,有那瞎了眼的人過來欺負二哥,我們兄弟三個便一起上前教訓他們。”
“大哥和我們不同,他為人文雅,不擅動武,不過他會向父皇告狀,父皇最寵愛他,每每都狠狠懲罰那些欺負二哥的人。”
“到最后也就沒人再敢不識相的上來了。”
“呵呵......”顧春愉悅來的笑出了聲,“只是如今我們都日漸長大,出宮開府,不說有這樣肆意的時光,便是時常聚一聚都不大可能了。”
他的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陰鷙,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底,即便是在懷緬兄弟往事的時候亦是不曾浮現。
顧昭正了正神色,“二哥會聽母后的話,就這樣離開咸陽,去往封地嗎?”
顧春也收斂笑意,“為何這樣問?”
顧昭沒回答他,只道:“我希望二哥可以去往封地,但倘若二哥不想,我也只奉勸二哥一句,凡事適可而止,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是兄弟。”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他言盡于此。
顧春愣了愣,又笑了笑,這會兒的笑容不似以往浮在面上,而是多了幾分悲傷的感情,看著顧昭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小孩。
“昭弟,你不懂。”
他饒恕旁人,可旁人會饒恕他嗎?
昭弟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兄弟,可帝王家的兄弟,能一樣嗎?
早在十二年前,他痛失一雙腿的時候,便明白了一切。
那時昭弟還是一個幼小的孩童,看到他受傷會傷心的掉眼淚,每日里都過來陪在他身邊。
昭弟純善,他不懂這些爾虞我詐、陰狠算計,也許是幸事。
顧昭的脊背僵了僵。
無論母后亦或是幾位兄長,最愛與他說的話,便是“他不懂”。
曾幾何時,顧昭厭惡這句話,可后來他明白,他或許真的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