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人身安全不是小事,讓大家都注意一點。”劉峰也點了點頭,“另外,反物質發動機畢竟是第一次試車,之前我們也沒有任何經驗可循,一旦出現任何意外,大家務必要聽從我的號令,嚴格按照逃生守則規避,不能因為這東西金貴,就私自上前搶險;總之一句話,安全才是首要的,發動機沒了我們還可以再造,人沒了,一切就真的沒了。”
也不是劉峰瞎擔心,實在是因為這種事情在華國是相當普遍的。
遠的有老一輩像鄧稼先這樣的功勛人物,在一次航彈試驗時,因降落傘破裂,原子彈從高空墜落地上,明明知道后果嚴重,他竟冒著生命危險一個人搶上前去,抱起摔破的原子彈碎片仔細檢查,由此受到致命的核輻射傷害。
近的就比如經常報道出來的戰斗機飛行員,在戰機失控的時候,自己明明可以無危險跳傘逃生,甚至也不會對周圍造成損害,只為了給國家“節約”戰機,就毫不顧及自身的安危,與時間賽跑,與死神博弈,以至于失去了最后幾秒的逃生機會。
這樣的例子有很多很多,劉峰在敬佩這些英雄的同時,卻不希望他身邊的人站出來當這種英雄。
人,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創造一切的希望!
聽到劉峰兩次叮囑都是有關人員安全的問題,解鵬翼也不免有些感動。
一位如此大牌的宗師級科學家,不關心自己的心血能否成功,而是把他們這些毫不相干的底層人物放到了第一位,何其不“智”也?
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這些人的價值,遠遠比不上這臺發動機的價值,甚至連個零頭都趕不上,可這位寧愿在發動機出事的時候不搶救,也不愿他們這些人冒險受傷,實在是……
他也完全能夠感覺得到,劉峰的這些叮囑都是發自內心的。
“當然,這都是最糟糕的情況,我們最好還是期望不要出現這種狀況。”
解鵬翼神色堅定:“您放心,劉教授,一定不會出現您說的那種情況,一定!”
……
提起試車,更多人熟知的可能是一輛汽車在出廠前,要由試車手對車輛性能進行摸索,并給出合格分數,告知大眾對車輛感受度。
同樣的,航空或者航天發動機地面試車工程師,也是對一型發動機在未定型之前進行的地面標定試驗,憑借發動機不同狀態下發出的細微聲音區別、各種設計參數上下限值以及參數變化趨勢對發動機技術狀態進行判斷和考核,以確定被試發動機是否能夠裝入火箭或者飛機進行空中試飛檢驗。
可以說,發動機地面試車工程師是把好發動機上天前的“最后一關”。
事實上,當前國內航空航天發動機設計研究院所中,發動機從設計到特性管理、到總體制造、到試車員試車都有著精細化的分專業管理。
而試飛中心發動機地面試車工程師則是對發動機全方位的綜合評判,內容涉及多個專業,也因此,造就了航空航天發動機地面試車工程師的唯一性。
首先,地面試車工程師必須做到單一發動機全方位知識掌握——既要能研究透徹發動機各類性能、又要對發動機整體結構了如指掌、還要能夠創造性改造地面試車臺架適應新型發動機的試車需要以及敏捷的身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只有這樣才能在推“油門”的過程中,隨時感受發動機異樣。
如發動機瞬間啟動時,地面試車工程師要同時觀察近20個溫度、壓力、轉速、振動等重要參數,輔助觀察喘振等80多個測試參數,實時觀察發動機外觀狀態,并按照試驗要求準確地進行油門桿操作。
而發動機地面試車的慢車狀態、中間狀態、小加力狀態、全加力狀態又和瞬態所需參數范圍不同,需要進行不同的油門操作。
因此,地面試車工程師必須把成百上千的設計參數了然于胸,做到單一發動機全方位知識掌握,才能提高試驗成功率,保障發動機安全。
再者,如果是航空發動機的地面試車工程師,必須還要做到多類型發動機知識游刃有余,因為航空發動機基本分為渦軸發動機、渦扇發動機、渦槳發動機、渦噴發動機四大系列,國內的航空發動機設計研究院所的相關試車員也許僅能接觸本單位生產的3~4型發動機,且型號之間有著先天的關聯性。
但這一次,由于是新型發動機的緣故,以前的航空航天發動機,已經沒有了參考價值;
再加上劉峰這邊,對時間的要求相當緊迫,因此,這一次能夠符合地面試車工程師要求的人員也不過寥寥幾人而已,而就這幾人當中,還包括了劉峰、包括了陳學東院士,包括了基地的主任解鵬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