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灰白如石的蛋殼上,突然憑空顯影出一個個微小的黑色斑點,與原有的灰白底色,恰好形成相映成趣的自然質地,使其遠遠望去,終于像一顆正正經經的鳥蛋了!
可千萬不要小看這鳥蛋看似如此微不足道的變化。
對于一個萬年都在蓬勃生長而它卻卻像被遺忘了的棄兒一樣,萬年都亙古不變的這樣一枚鳥蛋,對它而言,這已經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了!
但無論巨石及其黑白圓石,無名植物亦或是這萬年不變的鳥蛋,要知道,他們可以說都是周天的伴生之物。
不管是其中的任何一樣,他們好與壞,變或者不變,作為周天生命里的伴生者,他們幾乎等同于周天,甚至可能還會暗含著周天其他于這洪荒中無法表達的意志。
所以,他們有什么樣的呼應和反響都不足為奇。
而相對要遲鈍不少的,就是現在還依然對這方百里方圓之地不離不棄的幾個山中靈獸了:
反應最快的,自然還是那只靈動的,無論高興還是不高興,總是歡快地在荒原、山林之間蹦蹦跳跳的小白狐。
接著便是在根腳上相對接近于先天道體的那個黃毛猴子了,而且他出來的姿態十分驚險,是直接從高高的半山腰之上的懸崖處滾落而下。
只是手里還攥著一截折斷的樹枝,大約是猝不及防,在震驚中從樹上跌落到懸崖,又從懸崖滾下,所幸并沒有受傷。
而那條拼命都要往上爬的百腳蜈蚣,也不知這千余年來是怎么吃的——
從最初不過尺許之長,一路向山頂爬去,一路不停生長,直至長成了現在長達十丈、身如井粗的恐怖身子,最后就算沒有大山巨峰的本能阻止之勢,這家伙自身的體重,也迫使他自己都不得不中斷他心底那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征服山巔的偉大理想。
還有就是那頭可憐的梅花鹿,在這千余年中,雖然終于矢志不渝地依靠自身的四條細腿,成功地爬上了這座陡峭到幾乎筆直的山峰,但卻始終連半山腰都沒有上去過,最近這些年,一直都在念茲在茲地望著他頭上的百尺之地,每日都要呦呦鹿鳴幾聲。
令人忍俊不禁的是,每當這頭呆頭呆腦的梅花鹿,又要望洋興嘆地呦呦鹿鳴發泄幾聲,百尺之地上的小白狐,就會施施然地探出頭來,俯視著他,露出善意但卻不無揶揄和鄙視的笑意。
但奇怪的是,兩人雖說常常這樣四目相對,卻始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究其原因,怕是一個過于自卑,覺得自己連一個半山腰都上不去,真是枉做了呦呦鹿鳴的梅花鹿。
而另一個呢,因為早已將那百尺之地據為己有當做了自己最幽閉的深閨,小心眼里自然也是不希望有任何一個多余的人,滋擾到已被她看做禁臠之地的禁區了。
所以一來二去,雖然兩兩相望,但誰都不想理誰,就這樣將這種可笑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今天。
最后,當然就是那只剛剛不辭萬里迢迢辛苦飛了的烏鷺了。
其實他鉆進那遺棄的巢穴,就已經沉沉睡去。但是睡夢中,他的腦海深處,突然間就像又一道于無聲處的驚雷,一下子將他炸醒過來。
等到他鉆出巢穴,才發現這原本被他當做無數生靈遺棄之地的聚集地,居然還有好幾個渾身都散發著奇異氣息的靈獸,正仰首望天,滿臉震驚,可是被驚呆的臉上,卻又發著光,眼神中充滿了無限的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