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觀點大部分都是一致的,但也有不同的時候,每當這時我們就會展開一場光明正大的辯論。我們都極力想要說服對方,但最后的結果,卻往往是被對方的觀點所折服。
于是我們就發現,其實每一樣事物,都不止是一個面,它可能存在兩面甚至是三面,只是不同的人所看到的面并不相同罷了。
通過這樣的辯論,倒使我們的認知更加豐富多樣,眼界也更加開闊了。
我是多么的快活呀,現在我們完全成為了知心好友,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粘在一塊兒。
莫妮卡對繪畫也有涉獵,我們把畫板架好,并排坐著作畫,然后交流心得。莫妮卡對我的技巧手法表示驚嘆,并大聲地宣布:“我敢說你畫得比我的家庭教師弗萊徹小姐還要好,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莫妮卡也是非常有天分的,只是她性格太過好動,坐在畫板前幾個小時認真作畫,這對她來說似乎有些困難。
不過莫妮卡在演唱和彈奏方面的天賦比我高出許多,我唱出來的歌既沒有感情,也與動聽沒有任何關系。但是莫妮卡只要一開口,只是剛唱響第一個音節,那獨特的、極具感染力的聲音就已經令我為之深深迷醉了。
除此之外,她還精通鋼琴和豎笛,聽她演奏簡直就是一場耳朵的盛宴,每每都令我忍不住央求她再多演奏幾曲。
而莫妮卡總是好心地滿足我的所有請求。
這樣歡樂的日子,讓我幾乎要將梅森、羅絲太太等人給忘記了,但是命運不會允許我永遠沉浸在歡樂之中。
于是它突然跳了出來,以一種我從未曾預料到的方式,轟的一聲砸到了我面前,粗暴地砸破了我的平靜。
那是我來到諾蘭莊園半個月后(也就是我逃離梅森先生身邊一個月后)的一天早晨,當我像往常那樣從床上爬起來,然后與莫妮卡手挽著手從二樓來到休息室的時候,我看到塞倫塞斯勛爵手上拿著一份報紙正在閱讀。而在他左手邊的沙發上,還坐著另一位身穿灰色外套的年輕人。
似乎是聽到我們下樓的動靜,那位年輕人抬起頭望向了我們。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霎那,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珍妮,你還好嗎?”莫妮卡有些擔憂地看著我:“你看上去臉色多么蒼白呀,仿佛隨時都會暈倒。”
我看到那位客人——我曾在包法利太太那兒碰見過的史丹利先生,此時他褐色的眼睛已經往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連忙轉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我想我是有些低血糖,”我努力地讓自己顯得鎮定如常,“塞倫塞斯勛爵,我能回到房間里去嗎?”
“當然沒有問題,我會讓女仆給您送點兒奶酪和吐司……”
塞倫塞斯勛爵還說了什么,我已經沒法認真去聽了,此時此刻我只想立刻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