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輩祖大樂、祖大成、祖大弼,子侄祖澤遠、祖澤法、祖澤潤、祖可法等,皆是上至副將,下至參將、游擊的各級軍官,分駐寧遠、大凌河、錦州諸城。
正是有如此實力和人脈,祖大壽才成為遼西軍頭中的老大,不管誰在遼西主政,都要給其三分薄面,好言相商。
如果祖大壽能以國事為重,那祖家也不失為世代鎮遼的功勛。可惜,他開始保存實力,遇戰畏縮,稍挫即逃,把遼鎮視為祖家的私軍。
為此,祖氏將領和其后續的繼承者吳三桂父子,都學會了轉進如風的逃命秘技。
在關鍵戰役中,遼鎮數次坑害友軍,但依仗著祖家和吳氏在遼鎮舉足輕重的地位,朝廷卻又不敢嚴厲責罰。
可惜,在東江鎮奇跡般地崛起后,遼鎮是越來越沒身價。祖大壽等人還沒看得明顯,己巳之變這個大折點便出現了。
擅自率兵東潰,置京師臣民安危于不顧,這是遼鎮軍閥化的最出格的表現,也是遼鎮和祖氏家族沒落的開始。
郭大靖率軍跨海遠征,一舉打破了祖大壽的幻想。遵化大捷光芒萬丈,東江鎮一舉取代遼鎮,成為朝廷的新寵。
論實力,東江鎮勝過遼鎮論戰績,兩者更不能同日而語論糧餉,遼鎮已經快讓朝廷破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祖大壽伸手拍了拍船舷,這艘大海船坐著安心,盡管這好象是他第一次的海上航行,卻沒有暈船。
長子祖澤溥陪在父親身邊,聽父親發出感慨,無聲地嘆了口氣,說道父親英明果斷,為祖氏一族爭得了平安,幸甚。
祖大壽看了兒子一眼,緩緩說道日后能否得到重用,重拾晉升之路,便要看你們自己了。
祖澤溥點了點頭,說道孩兒省得。不就是上陣殺敵嘛,祖家兒郎也不比別人差了。
祖大壽垂下眼簾,沉聲提醒道東江軍的戰術打法,與我軍大不相同。并入東江鎮后,少不得要適應,才能掌握。在這個過程中,一定要低調行事,不可自命不凡,更不能張揚。
父親已經教誨過,孩兒謹記在心。祖澤溥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其他兄弟,我也會時時提醒。
祖大壽這才投過贊賞的眼神,又轉過頭去瞭望大海。
相比于在己巳之變中被千刀萬剮的袁崇煥,還有被下獄處死的劉策、王洽等人,祖大桂覺得能保全自己和家族,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
按照他的罪行,如果朝廷沒有顧忌,比那些已經人頭落地的官員,他是只重不輕。
現在,歸并到東江鎮,自然會得到托庇。在平遼的功勞薄上,再記上那么一筆,朝廷想必也就不會追究了。
在平遼的過程中,希望祖家的將領們能有所建樹,重新打開晉升之途,那就更理想了。
有舍才有得,舍棄的是眼前利益,得到的是長遠的安定。
祖大壽覺得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升華,眼界更寬廣,眼光更長遠了。關鍵是心頭的陰云散了,不再是沉郁和憂慮。
就如這眼前的大海,越行越是寬闊。也只有放眼遠方,才能看到那海天合一,前景無限的廣闊。
祖大壽等人將從旅順登陸,再走陸路到蓋州,拜
見毛文龍。從時間上看,還很充裕,郭大靖既然到了,便把軍務又接手過來,讓毛文龍清閑清閑。
此時,他手里正拿著一封書信閱看。眼睛微瞇,射出幾分寒意,他哼了一聲,把書信放下。
這是林天生托人送來的,從南洋購糧的海船到了旅順,一共是四艘。本來這是好事兒,但鄭家卻沒給面子,依然收了過路費。
郭大靖曾經托林天生給鄭家送過信,請他們念在同屬朝廷,給糧船行個方便,讓東江鎮能節省點錢財。
掙錢不要命啦郭大靖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開,讓清冷的風降低上升的火氣。
鄭芝龍已經受了招安,官至總兵,坐鎮閩海,仍率領原部,為明廷守備沿海以防海盜倭寇和荷蘭人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