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一頓,“不過,即便張華見了你,衛瓘依舊未必見你——對衛瓘老奴,我到底比你了解的多!”
史載,賈充對女兒說過這樣一句話,“衛瓘老奴,幾破汝家!”
賈、衛心結,非一朝可解,皇后的話,何蒼天沒法兒接了。
“好了,”皇后語氣變得懶洋洋的,“你在昭陽殿,也貓了好幾天了,該回趟自己的家了……”
自己的家?我哪來的“自己的家”?
“阿舞,”皇后擺擺手,“我把他交給你了!”
何蒼天突然反應過來了:難道,皇后已替我在宮外置了一個家?……
沒等他想明白,阿舞已脆生生的答了聲“是!婢子遵中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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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料不錯,皇后確已替他在宮外置好了一個家。
宅子位于東陽門左近的永安里,一氣五進,兼帶一個小小的花園,對于一只單身狗來說,大的會迷路了。
宅子不是新起的,但剛剛徹底翻新了一遍,屋內屋外,還能聞到淡淡的油漆和漿灰的氣味。
除了一應家什用品齊備之外,婢女、仆婦、門房、廚子、車夫等下人也都備好了,且看的出來,都是挑過的——
兩個貼身的婢女,頗有幾分容色,其余人等,也都挺精神,沒一個歪瓜裂棗的。
一進大門,阿舞就極自然的牽起何蒼天的手——就當著一眾拜見家主的下人們的面兒;然后,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帶他看過去。
何蒼天看一間、贊一間,不住口的稱謝,阿舞終于不耐煩了,拿手指在他心口一戳,“得啦!我的好小郎,這些話,留待你下一回‘面圣’的時候再說吧!”
上房稍間靠北墻擺著兩口大箱子,上了鎖,阿舞掏出一把鑰匙,將兩把鎖一一打開,“呶,自己瞧瞧罷。”
何蒼天掀開箱蓋,目光一跳,倒吸了一口冷氣——
滿滿一大箱錢。
打開另一口箱子,亦然。
我去。
之前,皇太后不是賞了五千錢嗎?那樣一個包裹……這兩個大箱子,得多少個那樣的包裹呀?
阿舞將鑰匙塞到他手中,“皇后說了,你在外奔走,在在都須用錢——這些錢,你先用著,不夠了,再跟我說,我去回皇后。”
“……也用不了這許多吧?”
“那可難說!”阿舞搖搖頭,“你學問再大、見識再高,到底是打平陽過來的,洛陽這邊的行情……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曉得啦!”
頓一頓,臉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偏著頭,“再者說了,何侍郎養自己的家,難道就不要花錢?別的不說,我看,單是養那兩個小狐媚子,就挺花錢的,也不曉得,何侍郎一年六百石的薪俸,夠用還是不夠用?”
“那兩個小狐媚子”?哦,是指那兩個貼身婢女。
何蒼天尷尬,“這個,沒有……”
“什么有的沒的?給了你,就是你的!只不過……何侍郎還未娶親哦!照我說,還是要悠著點,不然掏空了身子,新婚之夜,應付不了新婦,可就尷尬嘍!”
我去!……女孩子家家的,咋啥都敢說?
有其主必有其仆?
嗯,這兩位,都是……貓科動物。
阿舞將文券、房契交給了何蒼天,房契上寫著何蒼天的名字,兩個婢女則是賣斷的身契。
都交代清楚了,小菇涼抻了抻胳膊,用撒嬌的口吻說道,“這兩天,為了你這個家,我腿子都跑細了!——請我喝杯茶罷!”
何蒼天趕緊,“是!是!”正要喊人,阿舞擺擺手,“用不著你那兩個小狐媚子,我自己來!”
就在這時,門房來報:有客來拜。
何蒼天一愣:我哪來的客?
再者說了,這個家,我自己才剛剛搬進來,“客”何以就曉得了?
待聽到客人的名字,不奇怪了:董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