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何蒼天是第一次過來,心里有點兒犯嘀咕——這個地方,這個點兒,啥事兒呢?
明殿門口接應者是董猛,覷著左右無人,低聲,“白馬寺何如?”
“握瑜娘子已答應為我先容——董監提點,感激不盡!”
“好!好!不客氣!不客氣!”
董猛是十分欣慰的語氣,既如此,西堂里頭,應該沒什么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然而——
皇后一臉黑線。
坐姿亦較平時有所不同:倚靠的是憑幾,不是隱囊,身子大致是端正的。
雙腳擱在一張腳踏上,著了襪、履。
喲,第一回見皇后正經著襪、履呢!
賈謐、阿舞在側,賈謐眉頭微鎖,阿舞的表情,卻平靜的很。
如此,就算皇后有火,大約也不是沖著俺何某人發的吧?
謐、舞之外,榻前還站著一人,中等身材,焦黃面皮,頜下一撮短髯;一身行裝,看不出品級位份。
何蒼天行過了禮,賈謐開口,“云鶴,我替你介紹,這一位——”
將手一讓,“姓李,大號肇,表字臺始,殿中中郎將!”
轉向李肇,“臺始,這位就是何云鶴了!”
哦,你就是李肇。
李、何二人,同時向對方微微欠身,“何侍郎!”“李中郎!”
這就算認識了,目下是在君前,臣下不能互相行禮、互道仰慕。
“殿中中郎將”可以簡稱為“殿中中郎”。
皇后:“汝南王那里的情形,你再說一遍罷!”
李肈:“是!”
“臣是昨天入夜后到的許昌,夤夜求見,汝南王倒也接見了,但不論臣如何譬說,曉以大義,包括明示殿中諸將已經一心一意,效死皇后殿下,汝南王總是那幾句說話,‘楊駿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等拭目以待就好,用不著有什么特別的舉動!’”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今天早上,臣再次求見,這一回,沒說幾句,汝南王就不耐煩了,說‘頭暈目眩,不耐久坐’,言罷,便起身往內堂去了!臣沒法子,只好趕回來繳旨了!”
哈,你們動作可夠快的呀!
自己的任命,孟觀、李肇的輸誠,都是昨天上午的事情,董猛隨即“安排”,李肇即首途許昌,入夜到達。
洛陽距許昌,直線距離五十公里,司州京畿周邊,道路平整,四通八達,輕車簡從,快馬加鞭,半天之內,趕到許昌,雖不算太出奇,但也是非常、非常之快了!
一刻鐘都不肯耽擱呀!
“倒楊”的心思,火一般滾燙呀!
“哼!”皇后冷笑,“‘宗室之望’?無膽匪類耳!楊駿那種貨色,也能嚇破他的膽?也不曉得,先帝是咋看上這種貨色的?”
汝南王長著皇帝兩輩兒,嫡親的叔祖,皇后左一個“貨色”,又一個“貨色”,罵起來毫無顧忌,連先帝都掃進來了。
“你倒真是個神仙!”皇后斜睨著何蒼天,“真叫你說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