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些年一直在斗場服侍左右,也不知這自由的滋味究竟是好是壞,如果可以,其實我寧肯繼續在主人手下做事。所以,祝您一路順風。”
說完,秘術師的身影就融化在黑暗中。
——
連接兩大斗場的密道綿延曲折,裴擒虎一路行來,不斷為這密道的能工巧思而驚嘆,它就如同一條隱秘而堅韌的蔓藤,頑強地生長在懷遠坊那結構復雜的地下世界中,又始終不為任何人所知。
這顯然是婉姐真正拿來保命的底牌,是她最為走投無路時還能仰賴的后路。而路的另一方則是妙手書生的主場,那個雖然三年沒有培養出星耀高手,卻始終維持四大斗場的招牌不倒,不為任何人輕忽怠慢的地方。
只是,快要走完這條密道的時候,裴擒虎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這讓他不由皺起眉頭,渾身的肌肉也緊繃起來。
多年歷練出的直覺發來了明確的警訊,這條密道的另一端,已經不再安全。
裴擒虎沒有胡思亂想這份危險的緣由,只是默默提起戒備,確保自己能夠及時應對任何變化,同時腳下加快步伐,很快就來到密道的尾端。
推開一扇輕輕垂下的卷簾門,裴擒虎看到了一片溫暖的燈光,那是一個寬敞的廳堂,也是血腥味的來源。
他從門后一躍而出,從那似是而非的景象中判斷出這是妙手書生的書房——他做客無蹤巷時,曾被書生接待到這里。
身后遮蔽密道的卷簾門,實際上是一副從房頂垂到地板的書法,上好的宣紙上寫著正大光明四個字,與其背后的密道相映成趣。
只是屋中的景象,卻讓人趣不起來。
無數道雜亂交錯的血跡,將書房涂抹得一片狼藉,掛在四面墻壁上的書畫作品被粗暴地蹂躪成團團紙屑,書生最為鐘愛的文房四寶已經散落在地上,然后被踐踏得支離破碎。
房間里發生過堪稱慘烈的戰斗,而戰斗的結果也可謂一目了然——書生在自家主場里都甚至保不住他的寶貝。
而就在此時,不遠處又傳來一陣刺耳的玻璃器皿的破碎聲,以及一個女子的痛呼。
裴擒虎輕輕吸了口氣,不由沉下面色,因為他已經聽出那是婉姐的聲音。
他一步便邁出了書房,然而出門的瞬間,門外一記剛勁有力的沖拳,便從側面轟向他的太陽穴。原來門外正藏著危險的伏兵,一個身軀比他還高上一頭的壯漢悄無聲息地隱匿在門旁,只帶裴擒虎出門,便獰笑著打出致命的拳頭。
但裴擒虎卻渾不在意身旁的威脅,仿佛漫不經心地動了動肩膀,顫抖了一下手肘,身旁的壯漢就悄無聲息地倒飛出去,那副獰笑的表情上印著一只清晰的拳印,整張臉孔都在拳印的鎮壓下塌陷下去。
再一步,裴擒虎越過了這個重傷昏迷的伏兵,來到隔壁的寶庫,終于見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天劫拳師朱俊燊正站在房間正中,那高大魁梧的身軀,令整個寶庫都顯得狹小了三分,他面無表情地凝視著所在墻角的一對男女,仿佛獵手在檢視陷阱里的獵物。
渾身浴血、昏迷不醒的妙手書生,以及擋在他身前,祭出最后一件保命機關——一只精致的水晶耳環,苦苦支撐的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