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人心底暗嘆:
‘若這不是上官儀之后,自己將她送去圣駕前獻筆帖,陛下必會開懷大笑。’
待上官婉兒到了大堂門外、拾階而上,武大人看了眼掌中的‘臺詞’本,有點費勁地站起身來,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上官姑娘筆帖動四方,于云中那般偏遠之地名揚長安,當真是令人贊嘆不已!
今日上官姑娘賞臉來我府上,定要留下幾幅墨寶,也好讓本官去找各位同僚炫耀炫耀,哈哈哈哈哈!”
笑臉一收,武大人又道:
“姑娘在門口入座就是了,本官今日偶感傷寒,咱們保持點距離。”
上官婉兒猝不及防,立刻停在門口,又上下打量了幾眼武大人,那雙眸子似已看出了點什么。
她抬手行禮:“云中筆墨客上官婉兒,見過武大人。”
“上官姑娘有禮了,請入座。”
武大人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一旁有家丁扛著長桌寬椅匆匆而來,在門口為上官婉兒布置了一方坐臺。
“謝武大人。”
上官婉兒應了聲,也是毫無拘束,端坐于桌后。
看這架勢,應當是要讓她寫幾幅筆帖了。
不過,武大人是誰?
那是長安城中的權貴大人物,女帝的遠方親戚,就算是心里著急,但宴請該走的程序必須走完。
寒暄一二句,大堂中就起了歌舞。
又有侍女端來珍饈美味,在旁服侍倒酒,反倒讓上官婉兒有了些拘束之感。
武大人放下筷箸,這珍饈美味也食之無味,望著門口的上官婉兒,含笑問:“上官姑娘,你是自云中而來?”
遠處的上官婉兒歪了下頭,俏臉上寫滿了……沒聽清。
“歌舞先停了,”武大人振了振袖子,“拿我機關寶物來!”
在角落吹拉彈唱的樂團趕緊息聲,有侍衛匆匆搬來一只喇叭狀的機關術產物,擺在武大人面前,武大人的嗓音頓時響徹大堂各處:
“這是軍營用的小物件,讓上官姑娘受驚了。
本官剛才是問,上官姑娘是從云中而來?”
上官婉兒點點頭,笑道:“大人莫非是想問,我家在云中何處?”
“對,對。”
“離關不遠,是個商旅聚集的城鎮,雖比不得長安繁華,但行來行去的商客自天南海北而來,也是十分熱鬧。”
“哦?”
武大人眨眨眼,又問:“那上官姑娘可曾聽聞過,那里應該也有一戶人家姓上官,那也算是本官當年故交之后……”
上官婉兒突然問:“大人請我來長安前,沒調查過我背景嗎?”
武大人禁不住閉目遮眼:“太忙,這不是給忘了。”
“這……”
上官婉兒眉頭輕皺,定聲道:“大人做事也未免太過兒戲。”
“哎,是、是,”武大人連連點頭,滿臉苦悶,“我這不是一時疏忽忘記查你底細,誒?這不對啊。”
啪!
武大人一拍桌子,瞪著上官婉兒,喝道:“你竟還敢質問本官!”
上官婉兒卻是面色如常,眸中帶著幾分怒意,定聲道:
“接到大人書信時,我也是猶豫再三,料想大人應知我宗族之事。
大人是陛下信賴的朝中大臣,既給了我書信,應當便是陛下對我宗族有寬恕之心,我這才決意千里迢迢應邀而來!
來長安時,母親百般叮囑、族中長輩滿目希冀!
而今大人卻告訴我,大人是忘了查我家中事,就給了我入關的文書。
簡直,荒謬!”
武大人有點不敢直視此時的上官婉兒,頗感焦頭爛額,反倒開始語重心長了起來:
“這個,姑娘別生氣、別生氣,此事確實是本官辦的不夠規范,可事到如今,確實已經難以收場。
本官請你來,是去陛下眼前當庭寫個筆帖獻給陛下,讓她開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