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怎么辦?
姑娘你是罪臣之后,讓你去陛下跟前?
咋,給陛下添堵啊?”
上官婉兒坐在門口處,默然不語。
武大人目中劃過少許厲芒,突然問:“你很想見陛下?”
上官婉兒并未遲疑,朗聲道:
“武大人,婉兒雖是罪臣之后,但在云中之地也算有些聲名,家中如今有良田百頃、貨鋪十數,這些大人都可查到。
若非大人之信,若非大人在朝中的權勢,婉兒定不會有此一行。
既然是這般,還請大人即刻放我歸去,家中母親尚在翹首以盼,婉兒也不愿再在長安多待半日。”
這次,輪到武大人陷入沉默。
他要有其他辦法,還用如此被動嗎?
長安城皆知陛下喜愛筆帖,身為陛下的遠方親戚、信賴的寵臣,他不去給陛下搜羅這些,還能誰去給陛下搜羅?
這是寵臣的基本素養!
那他搜羅筆帖的時候,拿最近名聲大作‘流行筆手’的作品獻給陛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那天,見女帝陛下看得實在開心,他就多嘴說了句:
‘陛下,這位上官婉兒似乎有意前來長安,為陛下當面獻帖。’
陛下接下來幾天的心情都頗為愉悅。
現在他去告訴陛下,那上官婉兒竟是上官儀的孫女……
念及于此,武大人抬手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但又舍不得,只能輕輕撫慰了幾下自己。
事已至此!
武大人站起身來,走到上官婉兒身前,目中帶著迫人的光亮,定聲道:“上官姑娘,你該不會是來行刺的吧。”
上官婉兒俏臉冰寒,頓時站起身來,卻是毫不怯弱地看著眼前這位皇親貴胄。
“大人,婉兒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如此污蔑?大人可知這是哪般罪過?婉兒也是有家人親友需照料的!”
武大人像是被問住了,瞪著上官婉兒半天緩不過勁。
也正在這時,前院傳來少許喧鬧聲,有個家丁模樣的中年男人快步跑到武大人耳旁,竊聲私語幾句。
武大人胖臉頓時皺成了菊花,看看上官婉兒,又看看眼前家丁。
“上官姑娘,你現在想走都走不得了。”
‘呼——’
片刻后,上官婉兒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旁若無事般,打量著這件廂房的華美裝飾。
耳旁還回繞著那位武大人匆匆離開時丟下的威脅:
‘上官姑娘,剛剛太極宮來侍女問詢,陛下已知你抵長安之事,讓你明日就面圣獻筆帖。
本官并非有意為難,當年上官儀之事,與本官也沒什么牽扯。
你是個聰明人,陛下既已召見,這就是你的福報!
本官也已派人去探訪你家中之事,機關術這個東西你也知道,頗為玄妙,一日千里不在話下!
姑娘且在府上用膳,本官去去就回。’
這?
來長安之前,上官婉兒已做了萬全的準備,準備了數種應對之法,但就是忽略了如今這般情況。
武大人并沒有去查她的底細。
這怎么說呢?
跟李家那幾個心有九個竅的老狐貍們爾虞我詐慣了,面對武大人這種純粹以討好巴結女帝陛下為己任的白蓮花,當真有些……
不太適應。
但上官婉兒絕沒有小覷這位武大人。
相反,她還覺得這位武大人有些返璞歸真式的深藏不漏。
那一句‘該不會是來行刺的吧’,讓上官婉兒差些亂了方寸。
能來長安、抵達此處,她確實借了李家的勢;她的筆帖之所以能在長安城名聲鵲起,自是背后有這般推手在作祟。
為的,便是安排她出現在女帝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