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后的女孩‘嗯’了聲,像是受驚的小貓般退了回去。
母親輕輕嘆了聲,目中帶著幾分歉然,又很快收拾心情,轉身繼續忙正事。
他們所在的鎮子早就傳開了。
自長安而來的大戶上官家,家中有個不出門的小千金,兩三年都不出閨閣半步。
那叫一個安穩。
為此事,婉兒母親身旁也總是有人反復勸說:
“夫人,小姐總是把自己關在房中,長久下去怕是會出問題。”
“這不曬太陽,娃娃咋長得高呢?”
“上官小姐這是有心病了,上官夫人可不能聽之任之,早發現、早干預,早治療、早康復。
要不咱們去算一卦?我認識個卦師算的可準了!”
每次,婉兒母親都是報以少許歉然的笑意,言說自家女兒不過是性子有些孤僻,并不礙事。
實際上,這位母親也時常去勸說自家女兒,想讓她外出走走,與人接觸。
而每當母親提起這些,已經懂事的上官婉兒都只是答應一聲,目光挪向手中書籍或是一旁畫作。
一晃三年而過,婉兒已長大了不少,性子比起初來云中也開朗了許多,卻依舊將自己關在那小樓中,鮮少外出走動。
這讓婉兒母親越發擔心。
不斷有人出些看似不錯的主意,最初婉兒母親并未答應,怕讓女兒好不容易舒緩過來的心情再次糟糕。
但隨著上官家家產越發豐厚,湊到跟前出謀劃策的人越來越多,婉兒母親逐漸動搖,開始讓自己信賴的家丁護衛試上一試。
“誰若是能引得我女兒自樓中出到院子,自有重謝。”
最先登場的,是家中幾位虎背熊腰的護院。
這幾位護院擺幾個雄壯的造型,展露出各自發達的胸肌,古銅色的皮膚泛著淡淡的光亮。
護院隊隊長更是把自己胸口拍的砰砰作響:
“夫人請放心,灑家來府上當差前,走南闖北、耍猴耍大槍,靠的就是雜耍這個行當混口飯吃!
今天小姐她要是不出來,我們……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盡力而為。”
婉兒母親輕嘆了聲,溫聲道:“勞煩各位。”
“夫人客氣,灑家去也!”
護院隊長扭頭招呼一聲:“牽灑家猴來!”
有個年輕點的漢子小聲提醒:“大哥,您的猴前兩年不是就放了,咱們改行當護衛了。”
“嗯?”
隊長扭頭看去,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微笑。
年輕點的漢子頓時虎軀一震。
片刻后。
布置典雅的院落,那座小樓往日的安靜被一陣鑼鼓打破。
體壯如熊的護衛隊長牽著一條麻繩,麻繩另一端套著個披著黑熊皮的漢子;后者臉上寫滿頹然,真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
噹噹噹~
霎時,院中鑼鼓喧囂,吆喝不斷,引得路人翹著脖子朝墻里張望,也引來街上的不少孩童爬樹扒墻。
可,任憑那扮猴的漢子累的滿頭大汗,任那護院隊長喉嚨喊到冒煙,那小樓全無響動。
婉兒母親面露不忍,向前道:
“她應當是不想出來,我看不如就這般算了。”
護衛隊長大手一揮:“男兒立世豈能畏縮不前!”
“這是給幾位的犒賞。”
“多謝夫人!我們這就去外院巡邏!”
護衛隊長淡定地接過了那鼓鼓的荷包,露出了幾分真摯的笑容:
“夫人您放心,由我們幾個兄弟在,什么毛賊盜匪來了,都給他們打成猴!”
婉兒母親微笑頷首,幾名護院低頭匆匆溜走。
但這幾個護院也給了這位夫人少許啟發,依靠動靜吸引上官婉兒出門的思路,倒是保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