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娉婷已經崩潰了。
連續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二十四小時連班倒的訊問,讓關娉婷的精神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稍微高一點的聲音與動作,都會讓她腦海中造成玻璃相互摩擦的尖銳聲,令她渾身的神經為之顫栗不已,從而導致生理上的極度不適。
雖然她平時很注重鍛煉,飲食也很健康,但在這密閉的環境下,每天只能吃簡單而又粗糲的食物,喝水需要打報告并獲得批準,讓習慣了高品質生活的她渾身不自在。
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只能在二十平方大小的空間里活動,身邊的女看護一天24個小時不理左右,就連便溺這種私密的事情,都只能在女看護的面前完成,所有高知女性的矜持與尊嚴,在這里都被**裸地撕掉了。
如果一開始,關娉婷還抱著僥幸心理,寄望自己能夠蒙混過關的話;直到戴著頭套進入這間四壁雪白的房間,面對著嚴厲而又毫無回旋空間的規矩條例;關娉婷這才理解到,為什么那么多曾經人前人后風光一時的大人物,在進入這個階段后,原本身上的光環與能力迅速消退,最終跟所有的凡夫俗子一般,乞憐哀求、如實交代。
為早日脫離此處,即使要付出最大的代價,他們也在所不惜。
因為他們都扛不住了。
關娉婷也扛不住了,她決定不再維持自己心里那最后一點驕傲,她也不想再讓自己受這種罪了。
現在她只想有一張床,可以安安穩穩睡上幾天;她只想吃一吃正常的飲食,想喝水就喝水;她只想給自己洗個澡,只想自己上廁所時沒有人在身邊看著......
相比起之前那個非大牌不穿,非奢侈品不用,非高檔餐廳不入的關娉婷,她現在的需求和幻想是那么的普通,那么的卑微,但就算要實現這份卑微的幻想,她也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可關娉婷實在是沒法撐下去了,雖然她在外人面前很強大、很獨立,但她骨子里頭還是個小女人,她最終還是選擇了保全自己。
在那兩名黑衣男子強大的訊問技巧面前,關娉婷徹底繳械投降。
按照對方的要求,關娉婷將自己所知的溫逸貪腐受賄的行為如實供出,并且仔細回憶和描繪了具體的時間、地點和人物。
這時候,關娉婷再也顧不得這些東西是否會讓未婚夫在法庭上被加重刑期,也顧不上這些東西會不會讓自己和溫逸身敗名裂,她現在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她只想讓自己能夠喘口氣,只要能夠過正常人的生活,就算一切都失去也無所謂。
對于現在的關娉婷而言,溫逸不重要了,事業也不重要了,那些奢侈品更是不重要了,她唯一感到寶貴的就是自由。
只要能夠重獲自由,就算犧牲溫逸的自由,也不要緊。
反正他的罪名已經板上釘釘了,自己再加上一些又有什么關系,關娉婷這樣安慰著自己。
......
燕京大新區清源寺附近有一棟不起眼的三層小樓,整個建筑和大院的外墻都里刷著灰白的墻漆,門口一個已經生銹的牌子上寫著“京漢農貿開發有限公司”。
這幢建筑建成已經有10多年的歷史了,當時大新區還是一片蔬菜大棚和防護林的組合,像這種收購蔬菜運到京城去賣的農貿公司十分常見,這家“京漢農貿開發有限公司”只是當地十幾家此類公司的一個。
這些農貿公司落地后就一直維持著經營,不過沒有多少人會在意它們的經營情況,只是當地農民偶爾會瞧見一些小貨車進進出出,尤其是每年2、3月份的時候,這些公司的業務會繁重很多,偶爾還能見到它們連夜加班運輸的情景。
對于這些農貿公司的存在,這里的農民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就像燕京市正在不斷地向外擴大,但進京的主干道卻依舊得通過大新區的這條主動脈。
讓農民們有些新奇的是,“京漢農貿開發有限公司”的小樓,不管白天黑夜都看不到燈火的影子,有好事的人隔著老遠打量了一番,發現那些小樓所有的窗戶都被蒙上了遮光性很好的黑布,就算開著燈,外頭也看不到。
但這好事者只是把小道消息在村里的傳了一小會,就馬上接到村干部的嚴厲警告,從此以后,再也沒有村民敢去窺探這家公司了。
所以他們也不會看到,那輛掛著京牌的黑色別克GL8是何時駛入“京漢農貿開發有限公司”大院,并且在這個大院里靜悄悄地呆了好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