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棟小樓唯一一間寬敞的會議室里,任平生和高媛媛肩并肩親密坐在沙發上,認真翻閱著手里那一疊疊整理好的材料。
從關娉婷的供述來看,溫逸這些年收受賄賂,插手金融市場,涉及利益輸送、利用職權牟利的行為數不勝數,從關娉婷身上所能了解到的,金額和情節較為嚴重的有三起,分別為:
第一起,來自香港商人林濤的行賄,此人與溫逸很早就認識了,溫逸去深港兩地游玩時,都是這個人接待的。他當時在湘楚省承接一個高速公路項目時,通過溫逸的關系獲得銀行貸款,并向溫逸行賄500萬元。
第二起,來自運南省商人卓洪的行賄,此人通過溫逸的弟弟溫磊攀上了關系,為他的運鋼旭日鋼渣開發有限責任公司辦理貸款提供方便,共分12次收受卓洪的賄賂款600萬元。
第三起,就涉及到泳金系大佬韓西的資本運作,韓西所掌握的“泳金系”最主要的上市公司平臺之一——國經證券在今年大牛市的背景下,“幸運且順利”地成為當年國內證券市場第一家借殼上市的券商,股價迅速被推高成為A股市場第一高價金融股,讓參與國經證券上市的股東獲利不菲。
這三起涉及溫逸的權錢交易中,國經證券上市的案子最引人矚目,關娉婷之所以會介入此事,是因為她當時正好買了現代MOWA萬國城的大平層,每個月要還1萬多的房貸,溫逸知道這件事后,叫那個香港商人林濤給了關娉婷300萬元,用于償還房貸。
而這個香港商人林濤之所以愿意慷慨解囊,因為他在國經證券的上市中也賺取了幾十倍的利潤,雖然溫逸沒有把整個過程說給關娉婷,但從林濤那里隱隱約約了解到,國經證券的上市前引入了十幾名戰略投資者,而這些戰略投資者背后的人物十分復雜,大多數是高官或他們的親屬,還有一些影視明星。
國經證券上市后,當時那些幾百萬、上千萬的投入翻了幾十倍,這些人物也通過代持者分別兌現了他們數以億計的財富,瀟瀟灑灑地在牛市的最高點攜著利潤走人。
看完這些材料,任平生首先提道:
“前兩個都是普通的行賄受賄,即便溫逸被查,這點事實無法讓他傷筋動骨。國經證券這個案子是最嚴重的,也是殺傷力最大的,我們只有抓住國經證券這個案子,才能把溫逸徹底打倒。”
高媛媛有些不解道:
“溫逸已經調入國發行任職多年,他在證券市場的影響力有這么大?”
任平生這時就可以顯示出他前世記憶影像的優越了,他如數家珍地道:
“溫逸39歲就當上了證監部門的第二把手,分管發行、基金等最為核心的部門,權傾一時。他當年在證監部門里培提拔培養了一大批中層干部,現在的辦公室、股改辦負責人都是他的心腹,這些早年編織起來的權力網絡,一樣可以左右資本市場。”
在高媛媛佩服的眼神里,任平生繼續說下去。
“國經證券的上市,突破了好幾個常規。一個是沒有達到3年連續盈利,不符合A股IPO的基本條件,無法經過發審委的審核;另一個是上市后沒有沿用殼公司原上市代碼,因而也不能算借殼上市,而借殼上市必須通過重大重組審核委員會審批。“
”為了規避監管,國經證券走了一條特殊的路子,通過與運達科技換股的方式上市,并且擁有了全新的上市代碼。成為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沒有經過批準就上市的公司,僅僅是證監部門辦公室發了一個文,國經證券就上市了,并造就了一大批億萬富豪。”
“國經證券上市過程中的種種疑點和弊端,肯定離不開溫逸與韓西構建的權力鏈條的運作,而有關部門只要對這些鏈條上的人物一一進行審訊,很快就可以抓出一群資本市場的碩鼠,而這群碩鼠的首腦溫逸,必將接受法律的懲罰。”
高媛媛看著身邊的男人,覺得他身上的神秘色彩又加深了一層,僅僅憑借關娉婷的供述,任平生就能推導出這一系列的因果關系,并從中找到溫逸的命門死穴,為自己扭轉局面提供了強有力的武器,這個男人太強了,也太深不可測了。
她緩緩點頭,贊同道:
“那我們什么時候進行下一步。”
這就是任平生與高媛媛那晚在西山墅定下的計劃,通過偽裝的調查人員突襲帶走關娉婷,用訊問手段從她口中撬出溫逸貪腐受賄的證言證據,然后利用這些信息引發一場針對溫逸的反腐調查,從根源上解決這群金融巨鱷的威脅。
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設想進行著,目前他們手中已經掌握了關娉婷提供的溫逸貪腐信息,只要把這些材料和證據提交給有關部門,讓他們真正啟動對溫逸的調查,這個局就算破了。
但是,任平生此刻卻有不同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先前謀劃的路子有些太簡單、太直接了,考慮得還不夠周全。
雖然手里頭的材料,和關娉婷的證言已經足夠立案調查,但畢竟這個江湖上的水太深了,并不是一個重生者可以完全掌控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