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找孫掌柜,你們有誰知道就帶我傳句話,讓他把‘云停舫’開過來。”
伴隨著這一句話,還有兩貫錢丟在地上。
頗有分量的銅子兒,發出“嘩啦”的聲音,讓那些苦力工人眼睛一亮。
只不過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已經有機靈的伙計拔足狂奔,往停泊著七八艘畫舫的碼頭趕去。
“孫掌柜是誰?”
陸沉望著這一幕,眼中閃過好奇的神色。
他來此七年,生活范圍僅限于外宅、內城等地方。
諸如魚市、畫舫這些場所,自己確實是頭一回瞧見。
今天就像是帶自己開拓了新地圖。
“一個做水產生意的本地人,那家很有名的‘宜風酒樓’就是他開的。”
難得碰到有陸沉不懂的時候,燕平昭咧嘴一笑,耐心解釋道:
“不過以上都是表面上的生意,這位孫掌柜人脈廣,黑白兩道都混得開,永清河上的畫舫十艘有八艘是他經營的,上去了,不止能吃到河鮮、海鮮,還有歌姬舞女……反正很多花樣兒。”
“當然,這些是二哥告訴我的,他以前經常出入風月場所。”
說到最后,燕平昭還不忘撇清自己。
“所以,孫掌柜就是帶我們去河間坊的引路人?”
陸沉并不奇怪,年僅十二的燕平昭就能對什么海鮮鮑魚、畫舫花酒知之甚詳。
練武之人本來就氣血旺盛,發育很早。
十一二歲的時候,筋骨足夠強壯。
真要與那些歌姬舞女深入淺出,交流一番,估摸著也沒什么問題。
就是事后會有些虧損氣血,對練功沒什么好處。
“沒錯,每次我都是坐云停舫過去。”
燕平昭點了點頭。
他們等了不到兩刻鐘,就有一個長相憨厚,衣著富貴的中年男子小跑過來。
甫一照面,便是諂媚笑容。
“昭公子!你可好久沒來了!”
這位孫掌柜態度很熱情,同時擺低姿態,讓人油然生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正巧我手下的伙計,剛從永清河撈上來一條半尺多長的鰣魚,讓大廚精心烹制,絕對保管昭公子滿意!”
燕平昭在外人面前,全然沒有對陸沉那么好的態度,昂頭道:
“老孫,我今兒個可不是為了吃魚。”
孫掌柜笑容不變,爽朗道:
“云停舫就停在河邊,搭一塊板子就能上去。”
“只是河間坊最近不太平,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幫綠林豪強,整天在那里飲酒作樂,弄得烏煙瘴氣。”
“昭公子你想找樂子,不妨緩幾天。”
燕平昭眉頭一挑,反而更有興趣了,開口道:
“老孫,你別管那么多,帶我過去便是。”
孫掌柜訕訕一笑,瞥向粉雕玉琢,如瓷娃娃似的燕如玉,小聲提醒道:
“昭公子,河間坊很亂,不宜帶……女眷啊。”
燕平昭似是有些不耐煩,呵斥道:
“老孫你怎么磨磨唧唧,河間坊背后三幫四會,哪一家不姓燕?就算來了幾個江湖草莽,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們有幾個膽子惹我?”
孫掌柜面色苦色,心里罵道:
“萬一你要出個三長兩短,我明天就得被沉到永清河底去。”
此時,陸沉微微一笑道:
“孫掌柜,我們今天就是跟著昭少爺開開眼界,見見世面,那些‘樂子’未必會碰,無非圖個新鮮。”
“再說了,河間坊里的江湖好漢,也沒必要為難我們這幾個孩子,落個以大欺小的污名。”
孫掌柜想了想,覺得有理。
那群嘯聚山林,殺人如麻的豪強人物。
不至于冒著惹人恥笑的風險,硬跟幾個半大孩子過不去。
“那好,請幾位公子、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安排。”
孫掌柜躬了躬身,而后吩咐伙計辦事。
陸沉一行人穿過魚市,走到永清河的碼頭上。
云停舫已經泊在岸邊,一塊寬大的木板被架起。
燕平昭走在前面,陸沉牽著燕如玉的小手,免得這丫頭落水。
“昭公子,你到了河間坊,碰到不長眼的家伙惹了你,切莫生氣,跟他動手。”
云停舫順流而下,速度不快,孫掌柜不厭其煩地說道:
“亮出身份,震住場面,再找人修理便是。”
燕平昭渾然沒有放在心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反倒是陸沉,從中嗅出一絲不對勁。
華榮府近期有什么大事發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