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黃昏已經漸漸腐蝕了后方山巒與樹的輪廓,一隊人馬在馬道上拉長了歪斜的影子,周圍皆是黃沙衰草的荒漠景象,揚起的沙塵仿佛幕布,勾勒出了一副如靜似動的圖畫。
馬的嘶鳴、人的交談、車輪的轉動聲伴隨著盛夏戈壁上的風聲,在這一路上響成一片。
這一行人除了領頭的一人是個中年男子之外,其余皆為年輕人。一行人皆是兵戈傍身、持刀佩劍,男子渾身肌肉、高大強壯,女子的身形高挑、皮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
“這廢物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來,還要麻煩我們把他拉回宗門,真是晦氣。”一個騎著馬的青年瞥了一眼木板車上躺著的身影,不屑道。
簡陋的木板車上,那一道身影渾身是血,浸濕了充當臨時包扎布的衣服。只有一張蒼白無色的臉露了出來,已經氣若游絲。
另一人點點頭,對旁邊的一個女孩說道:“秦師妹,何必一定要救他,放他在山里自生自滅,讓你父親把那個名額用在你身上,不是很好?反正他也只是個撿回來的廢物而已,你天賦上佳,只做個記名弟子豈不是可惜了。”
“唐師兄說的是,”另一人說道,“我等如今淬體有成,已是可以對抗普通的野獸,那家伙估計連殺雞都難吧?”此言一出,周圍皆是哄笑出聲。
女孩聽了,只是低頭不語,并不答話,半晌,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板車上的身影。
女孩面容清麗,細膩雪白的皮膚讓她和周圍的少男少女顯得有一點鶴立雞群的出塵感,瘦削的身形還絲毫沒有女人圓潤的曲線,只是手腳纖細而長,玉頸下鎖骨清晰可見。
秦沐云,荊棘門記名弟子,父親秦山是荊棘門的執事。
荊棘門是一品勢力,也是方圓百里最大的勢力,下轄著荊棘城和附近沙漠上的幾個聚落,這附近的年輕人都以能拜入荊棘門修煉學藝為榮。
荊棘門有規定,丹元境以下的宗門人員,可以有一個推薦弟子免試進入門內、成為正式弟子的名額。
秦山本來只有一個女兒,但在三年前一次進山的途中,遇到了一個走失的男孩,惻隱之下將其帶回撫養,如今兩人皆是到了該修煉的年紀,秦山一番思索,最終決定先讓兩人都做了比正式弟子低一級的記名弟子。
然而與秦沐云的天賦上佳不同,男孩卻幾乎沒有修煉的能力,于是這一次宗門的歷練時,在一個山洞里被野獸所傷,至今昏迷不醒。
眾人對這昏迷之人的關注稍縱則逝,話題很快轉到了別的地方,一行人說說笑笑,造型粗獷的荊棘城南城門已經遙遙在望,只有秦沐云的心里還牽掛著男孩的安危。
……
晨光熹微,朝霞五色相煊,一縷陽光射進窗子,照在林嵐的臉上,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艱難地睜開眼,身上沒有一處不在痛。
“竟然沒死啊......”林嵐支撐著坐了起來,低頭一看,身上的傷口已經盡數被包扎好,紗布上傳來一陣陣淡淡的香味,原來里面還上了藥。
“又拖累她了吧......”林嵐頹然地搖搖頭,輕輕捶了一下床板。
外面傳來開門聲,林嵐下意識地站起來,沒走幾步,卻突然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