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敏嘴上說著要走,卻連身子都欠奉。
“別介,二哥,和你玩笑呢。
其實我也不喜歡這些規矩,大熱天還要穿成這樣,難受死了。
不過雁兒說的有理,如今身居高位,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想要抓我的小辮子呢,即便遠離京師,也不可落人口實。”
“知道你是玩笑,你何時見我真的生過氣。”
杭敏一笑,又哂道:
“一入侯門深似海啊,何況你入的又豈止是侯門,只是連累得我也不得安生。
行了,廢話少說,今日喚我前來,到底何事?”
“嘿嘿,二哥明鑒,不過就不能是濟兒病了,請你來給他料理病情啊。”
杭皇后俏皮一笑,帶著些許少女的狡黠。
“少來,濟兒這兩日,天天在城外騎馬遛狗,當我不知么,能有什么病。”
“唉...”
說到病,杭皇后一聲長嘆:
“二哥,虧得有你,要不然的話,濟兒這條小命可懸得緊。”
杭家雖然世代行醫,但近三代中,醫術最高者,卻是她眼前的這位二兄。
濟兒是她誕下的龍子,自生下來就一直病仄仄的,無論是御醫還是粗通醫理的她自己,都沒有什么好辦法,是以杭允賢一直擔心這孩子會夭折。
直到去歲回鄉省親才見改善,這一趟倒是不負此子的名字——見濟,還有他脖子上那道濟水形狀的胎記,冥冥中似乎有天意。
濟兒回了魯東,見了濟水,再加上醫術高明的二兄精心調理,身體日漸好轉,個子由此長高了不少,特別是最近兩三個月,都稱得上健壯了。
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小小年紀,不知怎地,這么早就喜歡上了馬,隔三差五地就帶著護衛出去騎馬,順便溜他養的那只狗。
青年一皺眉,“怎么,京師里有消息了?”
這個侄子的身子骨他如今很清楚,皮實得緊,再無以前病仄仄的景象,小妹突然提起,定有他事。
宮裝婦人橫了青年一眼:
“二哥,你就不能笨上一回么,哪怕裝一裝也是好的。
我這才起個頭,你就什么都知道了,還讓我怎么說話。
沒錯,陛下旨意已到,讓我攜濟兒不日啟程,北返京師,以待選師開蒙。
怎么樣,二哥,之前同你說的,與我和濟兒一道回京之事,考慮得如何?”
“你和濟兒在泰安終歸是躲不下去了么。”
青年嘆道,又反問:
“小妹,我就不明白了,京中已有父親和大兄,你非要我去作甚?
你這郕王府我都嫌規矩大,素不愛來,到了京師還不得被憋死。”
今上還在做郕王之時,原本的打算是王府一經建成,就到泰安之國的。
未料王府占地廣大,耗時日久,遲遲未能建成。
等建成后不久,先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今上的親兄長朱祁鎮——在大宦官王振的蠱惑下,御駕親征瓦剌,讓郕王做了監國。
隨后朱祁鎮被俘,郕王被以于謙為首的一眾大臣推上帝位,郕王府就一直沒有啟用。
直到去歲,當時還是皇貴妃的杭允賢,以省親的名義攜子回鄉,這座府邸才算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