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離長城關墻還有段距離,周秦川他們的入關之地,最終選定在陽和堡,這是早就同譚蒙說好的。
“但愿你們是真心相投,而不是虛言誑城。”馬慶喃喃說道。
“我等怎敢,公公,還有諸位大人請看,”譚蒙伸手,指著城外遠處的人馬說道:
“近萬人馬,可戰之兵不過兩千余人,僅能自保。
其余人等,個個拖家帶口,攜車拉牛的,試問即便讓我等進了關,在大明天軍的環伺之下,又能翻騰起什么浪花?”
這馬屁拍得高明,誰也挑不出什么理兒來,在場諸公邊鎮呆得久了,都有些眼力,知道譚蒙所言不虛,城下這只隊伍,實在沒什么好忌憚的。
再說了,就算心存疑慮,也不能露怯不是。
譚蒙此言,乃是臨行前周秦川再三交待過的,一定得讓他們的人馬進入長城之內,安全方才有保障。
若讓他們緊臨著長城休整,那歸附大明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若阿剌盡起大軍來攻,難道大明邊軍會出來幫忙不成,即便肯幫忙,又能出幾分力,就是那些如附骨之蛆的騷擾,也能讓他們煩不勝煩,無法休整。
若是這般華而不實的結局,那還不如或東去,或西歸,另闖一番天地。
當然了,有北元印璽在手,只要不見兔子不撒鷹,不給他們入關就堅決不交,入關的把握還是很大的。
眼見城下的隊伍離關墻越來越近,城頭上的幾個大佬開始商議該如何應對。
二話不說,就此大開城門未免孟浪了些,怎么的也要接觸一下,探探虛實再說。
只是該派人出去,還是讓對方上城頭來會面,幾人稍稍爭執了一下,最終定論,讓對方派人前來陽和堡議事,既安全,又能看一看這些來投之人是否誠心。
剛定下方略,正打算遣人出關告知之際,目力可及的遠方地平線上,煙塵大起,黑壓壓的一隊人馬迅速現出身形,飛快地逼近那隊衣衫襤褸的人馬,向陽和堡靠近。
雖然隔得尚遠,不過同草原諸部交道打多了,自能認出那是瓦剌精騎,盡管還沒有全部現形,但就肉眼可見的規模來看,當不會少于一萬人馬。
“你……你們竟然當真虛言相騙,意圖誑我城池。”
馬慶又驚又怒,甚至顧不上問一問最近數天斥候的消息,尖著嗓子叫道。
總兵石彪面色一沉,“來人啊,給我把這細作拿下。”
他是武官,這等敵對之人前來歸附的功績,分到他身上作用不大,再加上與巡撫年富向來不太對付,心里本不想接納也先后嗣。
知道草原劇變后,石彪甚至有攻滅也先長子,強搶前元印璽,獨吞功勞的想法。
只是忌憚于此事不唯他一人所知,這般行事,定然要受年富掣肘,未必能成事。
事后還要被彈劾,茲事體大,就算已經封侯,官拜都督的族叔石亨也未必有保他平安無事的把握,這才作罷。
譚蒙臉色劇變,他能肯定,尾隨在周秦川他們其后的這只追兵,定是阿剌遣來追殺他們的大軍。
之前不是一直都用的小股騎兵來騷擾的么,何時換作這般規模的大軍了,而且好巧不巧的,在他們即將成功入關之時殺將出來,這叫他如何解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