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想要投桃報李,就舉薦于謙之子于冕入朝為官,反被于謙批了一通,大失顏面后,心中自然怨懟不已。
其后一應兵事,全憑于謙之意,石亨不滿益甚,兩人由此有了罅隙。
“侯爺此舉,的確老成持重,在下稍候就去謄寫。”仝寅點頭應下之后,卻又笑道:
“不過,咱們自己人雖然在此事上不宜有所表示,不代表不能讓其他人替咱們說話啊。”
“不妥。”石亨道,“文臣那里向來打的交道不多,找不到人,若是武官,與我們自己親自出面又有何區別?”
“那若是內宦呢,侯爺?”
“內宦?倒還行,先生有人選了?可靠么?”石亨有些驚喜。
“侯爺忘了?御馬監管事太監曹吉祥,最近可是向你示過好的。”仝寅笑道。
“你說的曹公公啊,別提了,最近無緣無故送我些東西,不是字畫,就是墨硯,你說我一介武夫,哪里懂這些玩意兒。”
仝寅笑道,“送刀送劍的,怕侯爺你看不上唄,而且難說有人會因此嚼侯爺舌根。”
“那倒也是,”石亨道,“不過說來奇怪,我是團營都督,這廝是團營監軍,雖然沒有什么爵位,卻也是頗受器重的內宦,按理說沒必要示好于我的,以往也的確如此,怎的如今……”
說到這里,石亨稍稍想了一下,“似乎自年后始,這廝就開始頻頻向我示好,當真奇怪。”
仝寅眼皮跳了跳,“侯爺不妨想一想他的另一重身份。”
“你是說……曹吉祥他權知東輯事廠一事?”
“沒錯,今上登基以來,廠衛一直不受重視,曹吉祥雖然權知了五年的東廠,卻一直未能扶正。
此番草原巨變,錦衣衛和大同鎮守中官馬慶功不可沒,廠衛復興,指日可待,馬慶更是差人在京中上下活動,意欲籍功執掌東廠。
曹吉祥若不爭取一番,恐怕就連那權知也是做不了了。”
“先生的意思,是讓曹吉祥那廝,先替我們發聲,然后咱們助他上位?可他畢竟是內宦,廠衛之事,我身為外臣,不便插話罷。”
“王爺言之有理,不過在這件事上,卻又多慮了,咱們也不用公開支持他,您只需傳個話出去,就說東廠宜由老人執掌即可,又不是公開場合的正式言辭,即便被人攻訐,也大有轉圜之地。
石小將軍想的那點事兒,實在算不上什么,成則欣然敗亦無妨,正好可由此事稱量一下曹吉祥的成色如何,本事幾許。
他若成器,咱們就助他做了東廠廠公又如何。”
石亨摩挲著頜下短須,沉吟不語。
若能助曹吉祥更進一步,自己就有了內宦為援,尤其是東廠的助力,似乎不是壞事。
片刻之后,石亨開口了:
“不錯,先生大才,如此甚好,就這么辦罷,此事就交給先生了。”
“敢不效命。”仝寅起身,鞠躬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