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紅酒,既沒有滅殺酵母,以免其繼續發酵的工藝,也做不到完全密封,鎖南奔的那壇葡萄美酒,與陳醋相差仿佛,不論是沙洲衛還是瓦剌衛的人,實在沒幾人愛喝。
也就是小濟和蘇幼蓉等頗為好奇之人嘗了些,剩下的,全是周秦川陪著他喝光的。
喝完所謂的紅酒,鎖南奔酒興不減,又喝上了烈酒,或許是酒水喝雜了,這才第二碗,就醉態畢現。
“我就說嘛,在場諸人,也就周兄弟你,還有我最懂酒了,來來來,知己難得,再飲一碗。”
說罷,又同周秦川干了一碗酒,然后嘆道,“可惜啊,今后這酒恐怕再難喝到了。”
“這卻是為何?”
“你這就明知故問了,周兄弟,如今關西動蕩,這葡萄美酒乃西域所產,卻又如何到得了此地。”
鎖南奔很是感嘆,“我原本還打算自己試著釀一些出來,可惜啊,我才灑下去的葡萄籽,都便宜那些賊廝鳥了,還有我們才開好的荒地,也不知被那些雜碎禍害成什么樣了。”
“哦,你們在沙洲還種了地,鎖南奔大哥?”周秦川心一動,問道。
“正準備種,不瞞你說,周兄弟,我們專程請了漢人的莊稼把式看過,沙洲一帶水草豐美,若是運作得好,當能開出十萬畝良田來,我們去年發動全衛人馬,也不過才弄出了萬畝的規模,然后就被其余五衛聯手,給趕進關內來了……”
(PS:關于沙洲(如今的敦煌)田地的資料,不是我憑空捏造的,到了我大清的雍正末年,在沙洲引黨河水分渠灌溉,耕地規模已有十萬余畝。)
“想我沙洲上下,也不招誰惹誰,盡心竭力,只想過上好一點的日子,怎會落得差點亡族的下場。”
鎖南奔說著說著,語帶哽咽,眼角也泛起了淚光。
周秦川一時不知如何安慰他,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古今中外皆是如此,誰叫你們占著塊寶地,卻又沒有相應的實力呢。
“身為男兒,自當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個道理,連我家小濟都知道,你堂堂七尺大漢,難道就只會在此流馬尿么?”
旁邊有女聲脆生生地言道,周秦川一回頭,卻是蘇幼蓉,手里端著一盤烤好的羊肉。
原來她擔心周秦川腹中無食,空腹喝酒恐難以支撐,特意送些烤肉過來,正好聽到鎖南奔的牢騷,見不得這副窩囊樣,忍不住出言相斥。
真是神助攻啊,周秦川忍不住給了蘇幼蓉一個贊賞的眼光。
他一直有心把沙洲衛給拉下水,特別是他們那一隊重騎,若能與瓦剌衛的游騎配合,既能攻堅,又可游戰,當無往而不利。
只是一直沒有適合的契機,尤其是他身為瓦剌衛的紀善,要是考慮不周,話說得不合適,極易讓對方生出戒心來。
蘇幼蓉作為女流,反倒沒有這許多顧忌,雖然剛才這話語氣稍重,卻更能激發鎖南奔的好勝之心。
“你……”鎖南奔聞言大怒,正待罵回去,見是蘇幼蓉,方才忍了回去:
“此等大仇,我沙洲衛上下豈敢忘,又豈能忘,只是如今我等實力渺小,若再尋仇,當有亡族之禍,兄長說得對,眼下我部,還是得以生存繁衍為上。”
“鎖南奔大哥,我倒有個主意,既能讓沙洲衛修生養息,又能一報毀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