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如此,張家在大明勛貴之中也算不得頂級,比如今日來訪的徐永寧,若論尊貴,更在他們張家之上。
徐永寧是中山王徐達的重孫,至于徐達,就不用多說了罷,是響當當的大明開國第一功臣,其后代世襲魏國公的爵位。
那為什么徐永寧承繼的是定國公呢,那就要說到徐達四子徐增壽了。
靖難期間,徐增壽看好當時還是燕王的朱棣,與其暗通款曲,被建文帝發現后,以私通燕軍之罪誅殺。
朱棣成功登基后,于永樂二年,追封徐增壽為定國公,世襲罔替。
因此徐家是一門兩國公,開國、靖難的功勞都被他們占了,張家在他們面前,顯然資歷有些不夠看。
徐永寧雖是弱冠,但剛承襲了定國公的爵位,登門拜訪,哪能隨意打發。
且張、徐兩家私交甚好,張懋、徐永寧二人打小一起長大,也算是好基友,此次張懋祖母王氏過世,徐永寧出錢出力,可是幫了不少忙。
“快快有請。”張懋話剛出口,又變了主意,“算了,我親自去迎。”
下人跟在身后小聲地說道,“定國公已經帶著人,自行去了前廳坐下了。”
是么,這小子,還真不客氣,張懋聽了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并未苛責下人,同時邊走邊尋思,徐永寧這小子今趟前來,到底所為何事,顯擺他剛剛襲了定國公的爵位么?
想到這里,張懋就覺得晦氣,他們張家,也頂著兩個國公的帽子,偏偏一個都帶不上,要不是張軏那廝阻撓,今上剛登基之時,自己就能承襲父親英國公的爵位了,何至于讓徐永寧這小子有顯擺的機會。
想著心事,張懋來到前廳,剛一進門,還沒見到徐永寧,就被屋內一人給吸引住了。
此人身材高大,膀闊腰圓,坐在胡椅上遠比他人要高出一截,面色兇悍,壓迫感十足,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氣勢,就是張懋見過的那些軍中捍卒也有所不及。
“徐兄,這人是……?”
“張兄,正要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瓦剌衛順寧王王府紀善周秦川周兄,年紀輕輕就揚威關西,當真了得,我知道你和我一樣,素來敬佩英雄人物,這不,剛結識了周兄,就特意把他請了過來,咱們可得好好親近一番才是。”
此時的大明,世家勛貴大多已不能上戰場了,不過奢靡之風尚未普及,似張懋、徐永寧這些少年,骨子里仍然向往祖輩的武勇之風,自己雖然不行,但不妨礙他們親近,甚至崇拜那些為大明開疆拓土的勇士。
瓦剌衛迅速平定關西,同時壓服西域諸國入京朝貢的事兒,早在京師之中傳開了,其中的長史王越和紀善周秦川,因著漢人身份,已然成了大明百姓崇拜的英雄人物,像徐永寧這等小公爺、小侯爺,自是有所耳聞。
待他親眼得見與自己年歲相近的周秦川,自然好感大增。
瓦剌衛?張懋眉頭一緊,說實話,他起初對這個羈縻衛所的印象并不好,去歲的金刀白蓮一案,雖然是張軏那廝鬧出來的麻煩,但把張府翻得亂七八糟的,卻是瓦剌衛的士兵。
不過前些日子瓦剌衛遣人給他送了一百兩黃金的程儀,倒是足見誠意,兩邊素無交情,這筆銀錢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眼下見到對方管事之人,果然如徐永寧所說,與他心目中的少年英雄十分相近,看在之前那一百兩黃金的份兒上,張懋心中那點芥蒂,終于煙消云散。
“見過小公爺。”周秦川依著規矩行了個禮。
“唉,別這么叫,我不是徐永寧這小子,還沒承繼爵位,公爺二字,提也莫提,還是叫我的字——廷勉好了。”張懋擺擺手,表示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