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彪兀自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在發愣,很久之后,一聲輕響,房門被打開了。
“見過總兵大人。”
“如何,也失八禿那里怎么說?”
“阿剌一心想要討平烏蘇克,沒有完全答應,不過也沒回絕,只說到時若有空閑和人手,定當支援將軍。”
“哼,蠻夷之人就是狡詐,不見兔子不撒鷹,不能把寶全部押在他身上,你再跑一趟左翼蒙古,想辦法和翁牛特部的毛里孩聯系上,咱們多方撒網,總有大魚愿上鉤的。”
“是,在下收拾收拾,這就出發。”
“不急,如此大雪,塞外極為難行,找人更加困難,你好好休整休整,等過完年再走,到時候還是老辦法,喬做商隊出關。”
“是,謝將軍體恤。”來人全身罩在黑影之中,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石彪臉上現出一絲微笑,隨后笑得越來越猖狂,越來越得意,只是這番大笑,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實在是詭異萬分。
差不多同一時刻,京師副都御史徐有貞的府上。
徐有貞一個人在書房中,獨自看著書桌上的兩張紙發呆。
第一張紙一左一右地分別寫著‘運河’、‘黃河’,徐有貞沉思片刻,提起筆在運河上劃了個圈。
第二張紙則從右到左列著三個名字,分別是‘興安’、‘金英’和‘蔣安’。
面對這三個名姓,徐有貞顯得猶豫了許多,半晌,提筆在興安旁邊標注了‘司禮監掌印太監’幾個小字,在金英和蔣安旁邊寫的則是‘司禮監秉筆太監’。
良久,又在蔣安旁邊添了幾個字,‘暫攝東廠’,隨后點點頭,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用筆把蔣安圈了起來。
火盆一暗一亮,兩張紙被徐有貞扔了進去,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
大明景泰七年七月底,在沙洲呆了一年都不到的周秦川再次啟程,目標仍是中原京師。
這一趟,要將沙洲稅關大半年收的賦稅送去,當然了,押解的是屬于朝廷的份額。
本來說好的,由朝廷派人前來清點賬目后,再一起押運回京。
但跨過年后,景泰帝身體一直不好,斷斷續續的都在生病。
朝廷重臣沒有誰有工夫和閑心來關西走一趟,派資歷淺的又不放心,干脆也不遣人,發文讓坐衙廠衛協助清點一下后,即刻赴京。
沙洲各項事務基本都上了軌道,周秦川自覺不擅長經年累月地重復做同一件事,留在沙洲無益,因此這種跑腿的事兒,自然還是以他為主。
順帶著還可以見一見蘇幼蓉,盛明商社的規模越發龐大,蘇幼蓉坐鎮京師,還要兼管小段的客棧,越發得走不開。
這么兩地分居也不是事兒,周秦川琢磨著,等跑完這一趟看看情況,要不然就把秦琪也叫到京城安家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