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梆子的聲音那么大的嗎?隔了那么遠也有這么響的聲音?
就像是在耳邊敲響一樣,梆子聲從他的耳中進入了大腦,穿透了他的內心。
整個世界都開始了天旋地轉,路明非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趴在了蘭博基尼的車身上。
眼前有破碎的畫面閃過......
那是,一所監牢,走廊右側是堅厚的墻壁,左側都是小房間,一共三十八間,每一間小房間的鐵門上都用白漆刷上了一個數字,從1號到38號,每間小屋里都住著一個孩子,一共有38個孩子。
不,不對,一共有三十九間,還有一間上面刷著大大的“0”!
一個金色頭發的小女孩從刷著“38”的房間里走了出來,但他看不清那人的臉,就像是被打了馬賽克一樣。而她看上去就像是路明非小時候“檢閱”自己的玩具士兵時一樣,享受著其他人沒有的自由,走在那條空蕩蕩的走廊上,就像是女皇巡視自己的領地。
好吧,女皇不會把一塊脫落的墻皮順著鐵窗扔到其他房間里正熟睡著的孩子的臉上,那可真是蔫兒壞蔫兒壞的。
起夜的金發女孩去了一趟廁所,又在外面吹了會兒晚風,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但這時,那扇零號房吸引了路明非的注意。看著鐵門前那盞昏暗的汽燈種的火焰隨風跳動,路明非心中進入零號房的意愿越來越強烈,他總感覺里面有什么是他應該看看的。
他的意識隨著他的想法穿過了那扇鐵門,就像是他推開了那扇大門走進去了一樣。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房間里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腐爛味和血腥味撲面而來。路明非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盞汽燈,那是門口掛著的那盞,他不知道是什么人塞在他手里的,但他卻沒覺得手中多了一盞燈有什么奇怪的。
路明非提著昏暗的汽燈,終于看清了一些東西。就比如窗戶邊上隨風搖擺的窗簾實際上并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只是沾滿了血污。房間里左邊是一排排堆滿了玻璃藥瓶的鐵架子,右手邊是一張布滿鐵銹的手術床,白色的床單上盡是血污和黃色的銹斑。
而在昏暗的汽燈無法照到的角落里,傳來了隱約的呼吸聲。
那里竟然還有一張鐵鑄的躺椅,上面還躺著一個穿著白麻衣的人影。只是那人的身上似乎綁滿了拘束帶,扣緊皮帶讓那人只能僵硬地平躺,就像是一個被繭困住的蛹一樣。
路明非走近了些,他迫切地想看清那人的臉。隨著路明非的走進,他發現那張躺椅似乎并不寬闊,只夠一個人半躺著,被這樣拘束著應該是生不如死吧。
路明非舉起汽燈,昏暗的燈光打在那人的臉上,卻依舊看不見他的面貌,因為那人的臉上帶著一個鐵絲面罩。盡管看不清臉,但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小男孩,他似乎正在熟睡,呼吸勻凈,
可看著小男孩安詳的樣子,路明非卻沒來由覺得地感覺很悲傷,很痛苦,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滴在男孩干裂的嘴唇上。
“哥哥,你來啦,你來看我啦!”男孩的眼睛忽然睜開,掙扎著似乎是想跳進他的懷抱。
路明非握住小男孩的手,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拍打了兩下,示意他冷靜,但路明非卻成了那個最不冷靜的人。
就在握住男孩手的時候,他摸到了男孩的手上有很多傷痕。路明非將男孩的另一只手也攤開,將汽燈放在一旁,只見男孩的十指、手背和手臂上滿是被采血的針孔。路明非看著男孩被拘束帶勒得細瘦如柴的手腕,憤怒占據了他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