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墨沒問,但他其實什么都知道白小斐跟本不擅長說謊,三言兩語,就被他猜的差不多了。
這一個月,他偷偷跟著兩人去過幾次醫院,也偷偷從曹奶奶抽屜里翻出來她的病例,當看到癌癥晚期的時候,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那么一天。
所以,當一家三口吃著飯,老太太越發精神,突然就記得他了,并且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時候,陳子墨就知道,他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老太太剛上完廁所,從地下室公用廁所走出來,整個人往前面墜,哪怕他一直關注著,但還是沒攔住,曹奶奶一頭撞倒了地上,陳子墨直接慌了。
“小斐打120快奶奶要不行”
120到的時候,曹奶奶已經不省人世了。
坐在救護車里,兩人都緊著握著曹奶奶的手。
白小斐不敢看陳子墨,但陳子墨另一只手放到她手上,什么話也沒有說到了醫院,兩人推著醫護床把曹奶奶送進了搶救室。
坐在搶救室門口,白小斐沒哭,陳子墨紅著眼,她終于體會到了,當初陳子墨在門口等她那種沉重又忐忑的心情,她站到他身前,抱著他的頭,他終于沒忍住,低吼嗚咽。
很快,就有醫生從搶救室出來,“誰是曹玉蘭的家屬”
陳子墨迅速整理好情緒,“我是,醫生,我奶奶怎么樣了”
“你是曹玉蘭的直系親屬”
“不是,我是她養孫,一個戶口本的”
“那你是孫女”醫生見過白小斐跟曹奶奶來復診,問她。
“我是孫媳婦”她說。
“鼻咽癌晚期,兩年半了,已經錯過了化療放療的最佳時期目前病人顱內出血、頸動脈出血,需要動手術,但病人年紀太大了,病灶多處轉移,我不建議手術。”
沒有兒子女兒,只有個孫子,還是領養的,什么條件從幾人的穿著也能看出來能說出這一番話,這個醫生就已經是道德感很強,不想讓他們人遭罪,錢也遭罪
至于著這診斷的意思,也很明白就算手術成功了,人,也堅持不久了
陳子墨當下直接沉默了,眼睛里的淚水,不要命地流哪怕知道結果,還是固執跪了下來,問,“醫生,就沒有辦法了嗎您能不能救救她她辛苦了大半輩子,還沒有享過福”
“她能夠堅持兩年時間已經是非常罕見了,要是兩年前”
醫生說到這里也很感慨,內心沉重,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拍拍他肩膀,說,“不做手術,病患一會兒就會轉到加護病房,家屬,趁著這個時間,準備一下吧”
要是兩年前做化療放療,就有機會嗎
半個小時后,曹奶奶被轉移到了加護病房,還在昏迷,打著點滴、呼吸機吊著一條命
三天后曹奶奶終于醒了。
整個人非常清醒,跟兩人打招呼,“子墨啊,幫我把這些東西都撤了吧,怪難受的”
她說話頭腦很清晰,但整張臉都發白,上面的老年斑好像都淡了,很虛弱。
“您有哪里不舒服嗎”陳子墨把病床搖起來,揣著她的手問。
“沒有,好得很,就是想喝點熱水”
“好好好您少說話,我去給您倒”
陳子墨拿著杯子一出病房,白小斐就能感覺到,老太太身上那股氣,就又泄了一口,她孱弱地笑,握著白小斐的手,眼睛里是滿滿地感慨,她說,“小斐啊,奶奶欠你一句對不起,奶奶、可能抗不過這一關了,往后小墨奶奶就交給你了”
白小斐摩挲著她的手,冰冷,瘦骨嶙峋,她一邊給老太太抹護手霜,一邊道,“沒事,您別說話,好好調養,您一定抗得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