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跪得筆直,見了慕流云并不慌張,朗聲道:“回大人話,小人也沒有人證,羊脂玉瓶極其珍貴,是我店里頭的鎮店之寶,這樣價值不菲的寶貝當然不好擺在明處任人圍觀了。
大人不愛聽酸書生之乎者也,小人也不會說那些,小人就是覺著老話說得對,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說著還一臉厭惡地朝宋三看上一眼,鼻子里哼了一聲。
宋三被他激怒,惱火怒罵:“你說誰是賊?你才是賊,偷我傳家寶的賊!”
“哦?這就有意思了!”慕流云倏地收起折扇,負手在兩人面前慢慢走動,一邊走一邊打量著他們,“你二人都說得有鼻子有眼兒,既然如此,這寶貝被藏得好好的,又怎會被人騙了去了?”
“請大人明鑒!我與那王二從小相識,也算是故交,他又是做玉石買賣的,我想著估計不會坑騙我,就請他到家中幫我掌掌眼,瞧瞧我這祖傳的寶物成色如何,價值多少,誰知他這人黑了心,起了這般貪念!”宋三一腔悲憤。
“哦?那你呢?你怎么說?”慕流云轉向王二。
“回大人,小人也是念在和宋三相識多年,見他屢考不中,家里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想要打點前程,娶妻生子,便想著做個善事,幫他一把。
誰知道他人窮眼光卻挺高,別的玉器看不上眼,非要羊脂玉瓶,我也是忍痛割愛,甚至體諒他家貧,銀兩尚未結清就讓他把寶瓶帶了回去!
誰能想到他竟然如此卑鄙,記下我那寶瓶的記號,銀子也不給了,還反咬一口,說那寶瓶本來就是他家的,我被逼無奈,帶人去把寶瓶奪了回來,想不到他還耍賴到底,跟我鬧到公堂上來了。”
“你說是你的,你也說是你的,要人證又沒有個人證,這可難辦了!”慕流云面露難色,搖頭嘆氣,在二人中間來回踱步,后又忽然停住,扇柄往掌心里啪得一敲,有了主意,“不如各退一步,一對玉瓶,你二人一人一只,豈不是皆大歡喜?”
他這話一出口,別說是宋三和王二,就連兩旁肅然而立的一種衙差也忍不住面面相覷。
這慕司理不是素以善斷刑獄而聞名的么?不是還有人說他雖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卻能讓死人、尸骨開口說話,供出真兇,可今日這種斷法兒,卻讓人著實有些想不透。
孔縣令端坐堂上,聽了慕流云的話,胖胖的身軀微微一抖,強忍住了去拿汗巾子的念頭。
旁人都如此詫異,宋三和王二自然更是驚訝,二人都趴在地上喊冤,堅決不肯。
“瞧!一對玉瓶都歸一人,你們都說是自己的,不愿意,一人一半,最是公平,你們還是不愿意,我不就那難辦了么!
古人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二人都說和對方多年情誼,今日為了一對玉瓶對付公堂,互罵對方是賊人!既然孔大人信得過我,那么我便做了主,依我看這玉瓶才是所有這些的禍根,不如將它搗毀,那不就一了百了?”
慕流云沖候在一旁的隨從小五兒遞了個眼色:“來人吶,給本大人到后堂去,把那禍根羊脂玉瓶給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