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郭兄認為是我胡言亂語,那我便有一事不明,還需與郭兄探討。不知葉氏離家去燒香吃齋的數日當中,郭兄人在何處?與何人在一起?”慕流云趁勢追問。
郭泓清眼神閃躲,說話的時候調子里透出一種發虛的勁兒:“省試在即,自然是每日在書院苦讀詩書,勤做文章,無心理會其他事情。”
“作為郭家長孫,你祖母身體抱恙,你為何不與葉氏一同去進香祈福?據我所知,城外的大佛寺,祈福的香火一直都很旺盛,而那靜水庵,求的不是姻緣,便是子嗣,從未聽過為老人祈福去那邊的。”慕流云在這殮尸房內依舊自在得很,沒有旁人的拘謹瑟縮,一邊詢問郭泓清,一邊圍著那女尸轉了一圈,順便將白布重新蓋好。
“這……我娘子并非江州人士,乃是從外地遷居來此的,對這些不甚了解,也不奇怪,不管去哪里燒香,都是一份心意,有何不可!
更何況我娘子乃是女眷,去寺廟里燒香尚可,但留宿吃齋祈福卻多有不便,選擇去靜水庵八成也是有這方面的考量。”郭泓清被問得眼珠亂轉。
一旁的郭厚福聽到“姻緣”、“子嗣”這些話,也有些心虛,趁旁人不注意,偷偷用袖子擦了擦汗。
“我看倒是未必。”慕流云搖搖頭,“今日在府上已經見過老夫人了,我見老夫人面色紅潤,身子骨也硬朗,不像是身子有恙的模樣,更沒有纏綿病榻,請問葉氏為何焚香尚且不夠,還必須要留宿吃齋?
罷了,這事要想弄清楚倒也不難,太平縣的醫館就那么幾家,派幾個衙差去問問,是哪家為郭家看診開藥的,便可以弄得清清楚楚——”
“不、不必了!”郭泓清被慕流云這么一說,嚇了一跳,看一眼旁邊的父親,也顧不得郭厚福給他使的眼色,“我娘子去靜水庵便是求子去的!她進門已有多年,始終無所出,因而內心焦急,聽人說靜水庵中有送子觀音,祈求子嗣向來靈驗,她便去了。”
“而你便趁她外出拜佛求子的時候,把她給殺了?”慕流云順著郭泓清的話湊了一句。
“你休要胡說!葉凌蘭乃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我們夫妻二人鶼鰈情深,舉案齊眉,我讀書時蘭兒為我研墨,晚上我為蘭兒梳頭,何等幸福,我為何要做出這等兇殘之事!”
郭泓清勃然大怒,掙扎著站起來,甩開郭厚福試圖攙扶他的手:“更何況我終日不是在書院苦讀,便是關起門來做文章,何曾做過行兇之事!你怎么可以血口噴人!”
“你為何要做出這等事情……恐怕是因為葉氏無所出,你便動了納妾的心思,葉氏性格剛烈,堅決不許,而你那外室臨盆在即,實在是等不得了吧。”慕流云笑瞇瞇,頗有些挑釁地沖郭泓清一拱手,“郭兄還真是無毒不丈夫啊!”
郭泓清沒想到慕流云會突然又是外室,又是臨盆,說得他心驚肉跳,一陣陣心里頭發虛,這會兒也不義憤填膺了,心虛地偷瞄著父親。
郭厚福微微皺眉,對上郭泓清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郭泓清趕忙把那求助的目光收回去。
他們爺倆還算是心懷鬼胎,旁聽的人卻都傻了眼,在場眾人除了袁牧和慕流云,再加上袁甲袁乙兩兄弟之外,旁人并不是混跡于書院之類地方的,大多不知郭泓清養外室的傳聞,現在一聽不光有外室,還是馬上臨盆的程度,頓時看郭泓清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