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簿本來就不是什么勇敢的人,被袁甲這么一吼,差一點兩眼一翻就昏過去,看看這滿臉橫肉的壯漢,總覺得他應該不是單純的嚇唬自己,說出來的那些話,應該都做得出來。
在迅速的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后,主簿還是老老實實地把他們要求的卷宗、格目都給翻找出來,之后袁甲干脆來了依照鳩占鵲巢,把主簿給趕了出去,騰出空間來好讓袁牧和慕流云二人安安靜靜的翻閱那些卷宗。
慕流云此行的目的就是奔著十八年前的驗尸格目來的,在那一大堆東西里面找出了自己想要的,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看了起來,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雖然說即便是在江州地界,也不是每個縣的仵作都有什么驗尸的獨門決計,但是至少也要差不多過得去,尤其是在慕流云這個司理參軍上任以來,對下面各縣仵作遞交上來復核的驗尸格目審查得極其嚴格,偶爾有什么疏漏,也會在復驗的時候加以糾正。
上任之初,慕流云還因為下面仵作在驗尸的時候不夠細致有條理費了一番腦筋,后來慢慢的也就形成了風氣,水平高低雖然有參差,但是該有的流程肯定是一點不缺,慢慢的也就讓人省心了不少。
正因為如此,慕流云已經有至少一年多沒有看到過這么敷衍了事的驗尸格目了!哪怕這是一份十八年之前的陳年格目,也依舊讓她隱隱有一種肝疼的感覺。
無論何種死法,依照規定,在驗尸格目上面需要寫清楚案發時辰,報官人是何時請官驗尸,驗尸仵作和各府衙官員都是何時到達現場,到場人員詳細的姓名身份。
而這份驗尸格目上就只潦草的記錄了驗尸的仵作姓甚名誰,保管人是萬茂槐,具體的時辰和地點記錄得含含糊糊,應當畫清楚的正背面人形圖也沒有。
后面的驗狀就更加模糊,關于白棟當年尸體上面的檢驗本應從頭頂心開始,一直唱報記錄到腳趾頭,之后還要反轉尸體,將尸體后面的情況也同樣從頭到腳再記錄一遍。
而慕流云手上的這一份,就挑著看到了明顯皮外傷的地方記錄了一番,便沒有了!
慕流云實在是看不下去,豁然起身,攥著那份驗尸格目沖出房門,在外頭找到了縮手縮腳站在那里,像個可憐蟲一樣的主簿,主簿一看到她氣勢洶洶沖著自己來了,嚇得打了個哆嗦,看那架勢就不能,要是能,他現在都撒腿跑掉了。
“大人……您……您有事……?”他哆哆嗦嗦地問,聲音都在打顫。
“這個仵作,你認不認得他?”慕流云把那份格目拿到主簿面前,指了指上面仵作的名字,“此人現在可還在玉邕縣內?”
主簿湊近了看看上頭的名字:“這個人啊……他是縣衙里的老仵作,前年就病死了,要是不死的話,今年都有七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