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一看他手下面按著的那一大疊東西,吃了一驚,她在州府里呆得日子久了,其實也很清楚,不管是各縣對州府衙門,還是州府衙門對提刑司,在各種上報的過程中,很難做到一丁點隱瞞都沒有,但是那也只能是往一石粟米里面摻一把沙子的程度。
可是看看袁牧一共讓袁甲從主簿那里拿的卷宗數量,再看看他已經從中發現端倪的那一大疊,玉邕縣這分明就是往一石沙子里面摻了一把粟米的意思啊!
這玉邕縣的縣令有沒有瞞下現在倒是不太清楚,這欺上可是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大人,按說,這玉邕縣的諸事都是上報到州府里去的,為何這么多的瞞報、謊報,州府衙門那邊卻并沒有……”慕流云才說了一半,就已經明白過來,覺得沒有必要再問下去了!
為什么玉邕縣縣衙這邊的版本是這樣的,袁牧提刑司那邊接到的上報是另外一個樣子的,夾在中間的晏州府衙卻好像無知無覺,這個問題的答案就明晃晃擺在那里啊!
看看玉邕縣這個連影子都見不到的縣令,還有死氣沉沉的縣衙就猜得出來,就算是讓他們這一群飯桶撒謊騙上頭,估計他們都很難弄出一個滴水不漏的版本!
所以答案顯而易見,那就是晏州府那邊一直有人在替玉邕縣衙“擦屁股”。
“去,把那主簿叫進來。”袁牧把那些卷宗推到一旁,揉了揉眉心,對袁乙說。
袁乙得令,利落地出門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那主簿給拎了回來。
慕流云看著那可憐的主簿就好像被老鷹活捉的小雞一樣,畏畏縮縮,瑟瑟發抖,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心中充滿了一種既同情又不同情的矛盾感受。
同情是因為區區一個主簿,在縣衙里面能夠左右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尤其是頭頂上又是那么一個不著調的縣令,今日有他來接袁牧的“天雷”著實有點冤。
可是另外一方面,在明知道縣令是這樣的一個人的情況下,選擇不聲不響的做個主簿在衙門里混飯吃,這種無所作為本身也是對那不靠譜縣令的一種縱容,這主簿或許并不是什么壞人,但是窩在這里面同流合污的,也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好人。
“大人……”主簿見袁牧表情不善,心里也大概能猜到是因為什么,所以袁乙一松手,他便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小人在衙門里人微言輕,什么事也做不得主,這拿主意的事情都輪不到我,反倒是平時有一點事情做不好便要被抽鞭子,到現在身上已經落了不少的疤了!
方才幾位大人要卷宗,我都給各位大人找來了,還請大人網開一面,不要怪罪小人,饒了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