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風止,天氣甚佳。
媱嫦偷得三日清閑,今日總算在卯時出現在了大殿內。
宋秋望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迎了過去:“大人可還好?”
媱嫦勾了勾嘴角:“尚可。”
繡止府內并無點卯一說,這兒平素忙得厲害,若是無事,程聿也不耐煩以這等繁文縟節拘著他們。府門一關,里邊情形如何外人無從得知。圣人雖知曉,卻亦不會過問。
不過這三日,程聿和宋秋鄭子石卻總會在這時候等在大殿內,直至今日,總算是等來了媱嫦。
昨夜那雙眸子猶在眼前,程聿清了清嗓子,道:“臨近年關,城內諸事繁多,六處密探皆已散開各處緊盯異變,你們也莫要懈怠,萬不可在此時疏忽。”
說罷他又望向媱嫦:“平素若無事,操練一下驍騎衛。”
“好。”媱嫦一口應下,眉眼間并無昨夜的迷蒙嬌軟,好似一切都只是程聿的錯覺。
她順勢拍了下鄭子石的肩膀:“走吧,校場整兵。”
“喏!”
他們二人并肩而出,宋秋卻留在了殿內。
她給程聿端來藥,等他飲下后才低聲問道:“公子,岳大人離世,府卿的位子總不會虛懸太久,您可有打算?”
這三日里宋秋每日除了想著媱嫦什么時候能出來之外,想得最多的便是這件事了。
并非好奇,她只是擔憂。
經李儉一事后,朝內諸人對繡止府的態度愈發明確——敬而遠之。
這等時候,不論是誰來做這個府卿,都不會順遂。
程聿喝了口茶,垂眸道:“不會有府卿了。”
“嗯?”
宋秋疑惑的望向他。
不會有府卿?
這不僅不合規矩,也從無前例。
程聿沒有解釋的意思,宋秋縱使滿腹疑惑,卻也不再問了。
公子說的話總是對的,她若能盡數理解,那她也可成為媱嫦那般人物了。
一連七日,京安城內安安靜靜,仿若那些心懷鬼胎之輩也都沉穩下來,打算先過個好年再說其他。
臨近午時,程聿應事歸來,才踏入府門便聽得后院有陣陣打斗聲傳來。
這般聲音他近日來常常聽到,是媱嫦與鄭子石切磋鬧出來的動靜。不僅是這些,自打他讓媱嫦操練驍騎衛后,無論風霜雪霧,每日日出前三刻,后院校場里必定傳出練兵的動靜,幸而他習慣早起,不然非得要被她鬧死。
駐足片刻,他轉過游廊,去了后院。
后院的小校場里,媱嫦一掌拍開鄭子石,手里長槍直指他的咽喉。
鄭子石咽了口口水,臉上倒不見氣悶,竟還憨笑著:“我又輸了。”
媱嫦隨手挽了個槍花,收槍回來對他說道:“不錯了,你這般年紀,有如此長進已是不易。”
鄭子石面上帶笑,側頭看向一旁的宋秋:“喏,你聽,我就說我近日精進了些吧?”
宋秋雙手托腮坐在一旁,神游太虛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
不止沒聽到鄭子石的話,便是程聿到了她都沒有察覺。
細瞧之下便會看出,她眼下烏青一片,也不知幾晚不曾安眠了。
媱嫦見她模樣怪異,隨手撿了塊石子丟到她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