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自言自語地說:“我沒有見過Richard,但是公司里的人跟我說過他的事情,鐘慕蟬形容他是娛樂圈里極為低調的傳奇人物。我曾經想過,一個能讓目空一切的易浩鵬欣賞信任的人,會是個什么樣的人?”
岑彥宇終于抬起頭看著她,目光中若隱若現的透露著她從未見過的繾綣。他說:“我知道,易浩鵬和Richard,我都知道。”
何瑤也故作懵懂地眨眨眼睛,聲音卻有些低沉沙啞:“那你跟我說說,Richard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說:“一個普普通通,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的人。”
何瑤也苦笑了一聲:“Richard怎么可能是一個普通的人?他一定深知娛樂圈生存之道,能把一個沒有一點做藝人天賦的人在短時間內調教得適應娛樂圈的生存發展。他能讓娛樂圈里的當紅小生鄒睿一口一個哥,叫得親切又敬畏。他還有千副面孔,一會是落魄富二代,一會是游手好閑的無業游民。他隨口胡謅的話就能騙得人信以為真,掏心掏肺,完了還會讓那個受騙的人自以為是他真正的朋友。岑彥宇,你認識的Richard是這樣的人嗎?”
岑彥宇望著她,那雙眼睛恨不得變出一雙手伸到她身旁將她拉過來,“他不是那樣的人。”
何瑤也眼眶紅了,啞著聲說:“那是我看走眼了?還是我誤會了,你就是岑彥宇,不是Richard?”
岑彥宇擲地有聲地說:“我是Richard,但是我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我真心實意把你當成朋友。”
何瑤也屏住呼吸問:“那你是有什么苦衷嗎?所以才一直瞞著我,不告訴我你是Richard?”
等了很久,何瑤也都沒有等來他的回答,只看見他緩緩垂目,似乎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如果他能急起來否認她的質控,像以前一樣反駁她說得她啞口無言,那即便被狠狠罵一通她也心甘情愿受著。但是他此刻就像一塊棉花糖,無論她使多大的力氣,打下去就是打下去,不會有任何的回彈。
忽然之間,她就徹底心灰意冷了。
“所以是為什么呢?你為什么愿意留在我身邊幫助我,卻又不肯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是覺得我這樣一個小明星,沒有資格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還是你覺得我如果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我會纏著你跟你提出過分的要求?”何瑤也滿臉苦惱地問。
岑彥宇情緒有些激動的解釋:“我從來沒有這樣想,我只是,你就當,是我不想再以Richard的身份生活下去。”
“你不想以Richard的身份生活下去就能否認你是Richard嗎?”何瑤也覺得有些荒唐,“岑彥宇,你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沒有對我說過一句謊話嗎?刻意不說真話難道不是在撒謊嗎?你還讓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心存著一個成為導演的夢想,并且要為了這個夢想一步一個腳印去努力。你都是娛樂圈大名鼎鼎的Richard了!我竟然信以為真你跟我一樣是個平平凡凡要為了夢想去努力的人,你讓我像個傻子一樣什么都跟你掏心掏肺的說!岑彥宇,你真是個混蛋!”
眼淚快奪眶而出,何瑤也堅持說完最后一句話之后拔腿向外跑去。又長又安靜的走道上,她淚如雨下,像一個孩子肆無忌憚傷心地流著淚,又像一個大人緊緊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在他的面前她已經夠狼狽不堪,她不想將自己所有的愚蠢都盡數展現給他看。
外面的燈光透過敞開的房門照進一束光,岑彥宇盯著那束光亮久久出神。突然間那束光越來越短,直至熄滅,房門被路過的保潔阿姨順手帶上,他的房間里只剩下床頭那盞昏暗的黃燈。
就像他的世界,曾經照進來一束光芒,給了他乏味枯燥的生活無數歡喜。但是很快那束光就被厚重的大門攔截得一點縫隙都不漏,只剩下一盞昏黃的燈光長長久久陪伴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