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何瑤也那通有些怪異的電話之后,岑彥宇馬不停蹄往家趕,氣喘吁吁趕到家里時看見她雙目低垂安靜得出奇地坐在沙發上。
他顧不上換鞋,穿著皮鞋直接踩在程亮的地面上,落下一個個淺淺的腳印,快步走到她面前。
“發生什么事了?”岑彥宇微微喘著氣,坐在茶幾上,有些不安看著她。
何瑤也拿起茶幾上的水壺給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嘴邊,他想接過水杯,發現她固執地握緊水杯不松手,還不明白她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能順從的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水。
岑彥宇呼吸平復下來后又問:“你到底怎么了?”
何瑤也把他喝剩下的水杯放好,依舊不看他的眼睛,不答反問:“岑彥宇,我和俞權溪分手,你就沒有什么想問的嗎?”
岑彥宇愣了一瞬,也反問:“我需要問什么?”
何瑤也這會抬起頭看他,聲音沒有以往的明朗:“問我為什么分手?”
岑彥宇有點搞不明白她,拿起剛才沒喝完的水又喝了一大口,猶豫了一會問:“好,那你們為什么分手?”
“因為你。”何瑤也直接明了的回答。
岑彥宇的身體瞬間僵硬住,不等他做出反應,她像是害怕他做出的反應會讓她沒有勇氣說出接下來的話一般,著急忙慌地說:“岑彥宇,我喜歡你,我在跟了別人在一起之后發現我喜歡你這件事,我曾自私的想通過俞權溪遺忘掉喜歡你這件事,我嘗試過了也努力過了,但是我做不到。我沒有辦法心里有著你還跟別人談戀愛,這對俞權溪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即便我知道喜歡你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我一邊告訴自己就像一團迷霧一樣的你很危險,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你。這不是探險精神,是喜歡一個人的本能。我今天來到這里,就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繼續喜歡你的機會。”
她突然有些哽咽,猛地站起身走到酒柜前打開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直接往嘴里灌。她現在腦子亂成一團漿糊,需要酒精的麻痹讓自己冷靜下來,以應對事到如今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一個答案的局面。
岑彥宇走過去像哄孩子一樣溫柔地拿走那瓶酒,輕聲對她說:“別喝了,自己什么酒量不懂嗎?”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開始燙起來,不只是因為剛才那些猛灌下去的酒在她的身體里很快發揮了作用,還是他難得溫柔體貼的腔調讓她心慌意亂。
她有些粗魯的用手背擦干凈嘴角的酒漬,盯著他那雙充滿故事的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岑彥宇,你能讓我看看你的傷疤嗎?我想透過傷疤看到最真實的那個你。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這里。”
他用寬厚溫暖的掌心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背,像牽著一個孩子一樣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他放開她的手,用手肘撐在大腿上,雙手交握在前方,微微匍匐向前,對她說:“我的故事有點長,希望你有耐心聽完。”
然后,何瑤也聽到了一個讓她揪疼著心聽完的故事,聽完之后她為自己之前對他的種種誤會,以及多次將他拋下一走了之的舉動,還有說過的那些讓他傷心難過的話懊悔不已。
如果可以,她希望在知道自己心意的最初就不顧一切沖到他面前,告訴他:我喜歡你。
“在墓地里見到你的時候我告訴你,我是一個落魄的富二代,那不是騙你的,十七歲以前我確實是一個家境優越無憂無慮的富二代。我媽跟我說過,我是家里的福星,她剛懷上我的時候我爸就賺到了第一桶金,我出生的時候公司的發展順風順水越做越大,打我記事起,我的家庭環境就比身邊的小伙伴富足,我從小讀最好的學校,受最好的教育,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我從來沒有金錢的概念,因為我從來不缺錢,不知道什么是窮。
“我和爸爸媽媽度過的那些年,每一天都是很快樂的,身邊小伙伴的父母會因為各種事情有矛盾而爭吵,但是我很少看見我的父母在我面前一本正經的吵架。那時我還小不懂,像我爸那樣倔強好強的人是從來不會在家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所以我不知道公司遇到了危機,我媽也不知道這一次的危機并沒有化險為夷。當時正是房地產市場的上升期,我爸一個發小,我從小叫到大的叔叔,讓我爸放手一搏去炒地皮,我爸沒跟我媽商量就借了很多錢去炒地皮,結果買到了一塊土質松軟的地,根本蓋不了房子,借的錢全賠進去。那就是一個騙局,是那個叔叔精心設計的一個騙局,因為他小孩得了白血病,他要錢給小孩治病,所以就設局把自己手上蓋不了房子的地高價賣給我爸。
“你可能會奇怪他為什么要為了金錢去坑害自己的兄弟?因為他喜歡我媽,他比我爸更早認識我媽,并且堅信不是因為我爸橫插一腳我媽一定是他的。那他就不會跟他的妻子結婚,也不會有一個患病的孩子,他認為他悲慘的人生都是我爸造成的,所以他要奪回原屬于自己的一切。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人性的扭曲。生意上的虧空加上炒地皮借的錢,就像一個無底洞吞噬我家。為了還錢,我爸把房子、車子、值錢的一切東西都賣了,可是還是遠遠不足填補那個大窟窿。銀行、高利貸、親戚朋友全部傾巢而出追債,以前那些和我爸稱兄道弟的人全部變成了另外一副嘴臉,我們一家三口的世界只剩下躲債。
“你不是一直很奇怪我和鄒睿是怎么認識的嗎?他爸以前是我爸得力的助手,他從小就喜歡追在我身后跟我玩,后來慢慢長大他就不愛跟我玩了,因為大人都喜歡拿我們做比較,偏偏他成績不好,每次我們見面他都免不了被大人數落一番,所以他漸漸不喜歡看見我,就算見到我也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