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之后他想到坐在身旁聽完他的故事的何瑤也,他不知道面對這樣一個內心殘破不堪的自己,她會作何感想?
他的內心不由得又冷了下來,他看著她沒什么感情地說:“何瑤也,這就是我,最真實的我,你喜歡的岑彥宇或許是那個誤導了你讓你想象出來的美好的岑彥宇,但是真實的岑彥宇就是這樣的陰冷戾氣。我手上沾著鮮血,睚眥必報,還善于偽裝,這樣一個我,你還喜歡嗎?”
何瑤也把頭埋進臂彎里,沒有說話,身體微微抽搐著。
岑彥宇剛剛恢復了一絲生機的心又徹底冷了下來,他冷笑了一聲,慢慢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聽到大門用力關上的聲音,何瑤也猛地從臂彎中抬起頭,她那噙滿淚水的眼眸有些迷茫的望著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空蕩蕩地屋子,用手背擦干凈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低聲輕喃:“什么意思?這是跑去哪?”
他的故事聽得她心疼得差點窒息,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仿佛他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痛都傾注到了她的身上,她難受得無法呼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無法想象曾經的天之驕子是如何承受住接連失去雙親的痛苦,又是如何獨自一人度過那些被仇恨堆積而成的日日夜夜。
她恨不得穿越到那些日子里,抱緊他,給孤立無援承受著暗無天日的痛苦的岑彥宇一點溫暖,哪怕一點點。
一口氣跑到地下停車場,岑彥宇麻木而僵硬的身子在坐進車里,當周遭不流通的空氣一點點升溫之后,才感受到一點回血的溫暖。
他剛才倉皇而憤怒的逃跑了,第一次這么狼狽的逃跑,因為他看見她深埋下去的頭顱好像在告訴著他,她在抗拒面對這樣一個曾經滿身戾氣污濁不堪的他。
是的,誰會喜歡一個殺人犯,誰會又喜歡一個內心陰暗的人?
她喜歡的只是那個陽光帥氣、風趣幽默、體貼入微的岑彥宇,而那些都是他偽裝出來的曾經的他,現在的他早已與那些漂亮的詞匯沒有一點關系。她喜歡的不過是十七歲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簡單快樂的岑彥宇。
她不會喜歡這個真實的岑彥宇。連他自己都不喜歡現在的他。
岑彥宇開著車在空蕩蕩的城市道路上漫無目的行駛,他回想起當初沒有思想眼里只有金錢心里只有復仇的那段時間,他每天打三份工,天天疲憊不堪回到陰暗潮濕的出租屋,倒頭就睡覺。
他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除了賺錢與復仇之外的東西,每天睡覺的時間只有可憐的4、5個小時,工作以外的時間他只想睡覺。未來是什么,他不知道,他的世界里沒有未來的概念,他只知道要打好每一天的工,把鈔票緊緊握在手里。
那些日子是怎么熬過來的,他稀里糊涂的甚至都回想不起來。那些日子已經離他遙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他已經很久記不起來了。而現在,此刻,他又像回到了當時的處境,疲憊無助,沒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