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這種危機四伏的日子嗎?”葉天握著餐刀切起司塊配紅酒佐餐。我把法國南部波爾多一個不知名小酒廠的紅酒倒入鵝頸瓶醒酒器里,私下品沒必要用康帝:“沒有,從我進入這個世界的一秒開始,我從未后悔過。”的確,算上林氏的股份和BMC蒸蒸日上的生意,保守估計我的身價二十億還是有的。其實這樣的事實不利于寫作,開局就二十億,怎么輸?贏得太容易,根本沒有懸念。況且,絕大多數不從事私募行業的人認為二十億這個數字簡直天文,未免太夸張,有失真實感。沒錯,正常的文章一般會把這個數字縮小到二十萬,這樣讀者才平衡。
要是你也是這么想,就錯了。私募是金融圈的大動脈之一,每日的流動額度可達到千億,百億。絕大多數頂尖私募董事的身價都要遠超五十億。福布斯不可能報道這些事情,因為私募的第一個字就是私。二十億,用香港話來說不過是灑灑水。
“睡的怎么樣?”葉天端給我一盤起司塊,里面還加了一些水果。“很多時候半夢半醒,光怪陸離的夢。”我到了兩杯紅酒搖晃酒杯,葉天的肺癌讓我如鯁在喉,每一秒他的生命都在流逝。
“其實,我能教給你的東西有限,這個行業里無非就是信息差,你能賺錢無非就是耳目多,大多數人進步了私募無非只是沒有這么多資本運營。回想你自己進場,也是憑借四個億,不是嗎?”
“你真的要死了嗎?還是氣話?”
“我時間不多了,不過老天對我很好,讓我找到你這樣的門徒繼續我的事業。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去歐洲。”葉天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在灣流公務機上,睡不踏實,氣流顛簸,如同海上。我拿起紅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內心的苦悶始終的不到發泄和理解。原來有錢,也不會太快了。人幸福的本質不是物質,而在于自尊和自愛。一個看得起自己,愛自己的人是現實世界里的英雄,自愛是一種極端的浪漫主義。
這時候的歐洲氣候寒冷,下了飛機,我裹緊巴寶莉的戰壕風衣,帶上小羊皮的手套,低頭鉆進等候的保姆車里。
“里昂,這是我的門徒,尼爾。”我看著眼前的臉:“原來頂尖私募不都是華人。”
“頂尖私募不都是華人,敏銳的觀察力,哈哈哈。”里昂沒有開口,機械音隨即傳來。車內昏暗,我摘下墨鏡才發現,這個男人坐在機械輪椅上,那種看起來高科技的輪椅,沒錯,和霍金的很像。
“希望我沒有嚇到你,尼爾。”機械音再次傳來,他背后維生系統的風扇開始高速轉動,面前的屏幕閃爍警報。身邊的保姆說道:“抱歉,里昂先生的身體一直不是很穩定。”輪椅上那套維生系統自動推注一管針劑進入連接里昂身體的導管。
歐洲的一座城堡內,我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馬場騎馬,而葉天和機械怪人在城堡里談論什么。真是諷刺,終身離不開輪椅的人反而有歐洲一流的馬場。
“二十七年了,不人不鬼的這樣活著二十七年,我一直在找復仇的機會。”機械合成音聽不出絲毫的情緒反而讓這句話更加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