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請問你的文憑是哪所大學的?”面試官微笑著問我。
“抱歉,我沒有大學文憑。”
“好,請留下你的履歷,我們會考慮的。”面試官公式化的微笑一塵不變。
這句話其實已經很明顯了,我感到很諷刺,原先能駕馭千萬級別資本的我,現在因為沒有學位而被一家小公司拒之門外。人生就這么無常,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傍晚,我回到家里,躺在自己的小房間里,虎落平陽的不甘一陣陣的催著我的心跳,讓我幾欲暴怒。“我坐在芝加哥頂級商業區三十二樓的大平層辦公室喝康帝的時候,你們這群癟三還在吃泡面。你們也配指摘我?”坐在地鋪上,我冷冷的想著,彷佛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受害者。的確,人都是狹隘而僥幸的,我也不例外,絕大多數時候我們并不能公正的審視自己和命運的位置,從而走向錯誤的道路,在這條死路的盡頭,我們怨天尤人,卻從來沒想過是其實是自己一步步走到這里。
“沒事兒子,只要爸還活著,再不濟,咱們家還有一口粥喝。”父親對我說。
“你根本不懂我想要什么,你也不知道我曾經得到過什么。”我低頭喃喃道。
“不論別人怎么看我們,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好好活著。”父親殷切的看著我,希望得到我的一個肯定。而太過沮喪的我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而是點燃一支煙,扭頭關上門。
一晚枯坐,清晨我來到客廳打水喝,父親正在客廳里扎紙花,就是那種清明節燒給逝者的東西。父親沒想到我會這么早出門,一時間有些窘迫。
“你怎么在做這個?”我不能理解,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有著閑心思不如把出租的廠盤回來做生意。
“貼補家用,一朵花兩毛錢,我覺得還不錯。”父親兩手都沾染了紙花銀色的涂料,面前巨大的一摞,大概是一晚上才扎好的的。
“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怎么回事,以前的你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我怒不可遏,更多的是害怕,我很怕萬一他有什么三長兩短,這個家就散了,即便我是如此的看輕他們。
“腰肌勞損而已,不能長時間走動,這個活能讓我坐著干,再說也是幫朋友的忙,他手底下很多小年輕都不做了,怕趕不上交付日期。”父親一臉訕笑,討好的說道,這種卑微的神色讓我心疼難受。
我沒有接茬,出了門,來到一家飯店門口坐著。六點半,老板騎著單車來開門,見到我連忙堆笑:“喲,您來這么早,久等了久等了,請進吧。”我起身連忙說:“老板我是來找工作的,我看你貼的招工啟事,我覺得我能做。”
老板臉上的笑容很快消失,轉而用一種近乎嘲諷的語氣反問:“年輕人都怕苦,做不長的,之前已經有幾個你這么大的大學生干了一半就不做的,你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