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飛燃,曠野無邊。
劉徹到底還是被今天所見所聞震驚到了。
“這些都是一個十三四的娃娃做到的嗎?”劉徹已經不止三次這樣問話了。
跟著他屁股后面的汲黯撇頭看了一眼霍光,卻見后者瞇縫著眼,別有意思地含笑不語。
汲黯這個老狐貍怎么看不出陛下的心潮澎湃來。
汲黯是誰?懟天,懟地,懟空氣,唯一敢懟漢武帝的一頭犟驢。
此時不懟,更待何時?
汲黯之所以敢懟,還不是一次又一次懟出來的經驗。
漢武帝一生沒有“怕”字,也最煩別人在他耳畔嚶嚶呀呀。匈奴時不時地對著大漢亮劍,被他打地四分五裂。南越國自大故意找殘,國家被滅了。大宛國覺得距離大漢比較遙遠,如蚊子一樣叮你一下又有何妨,結果招致大漢的鐵騎萬里迢迢,不計血本地去蹂躪一番。
漢武帝本人脾氣不好,不過,也是直腸子。這樣的人心地單純,簡單粗暴。一旦生氣就亮拳頭,秀肌肉,打你一頓,看你服還是不服。不服?再戰!
有這樣一位性格怪異,脾氣惡劣的老板,每日早朝,那些臣子的心情跟上墳的心情相差無幾。因為他們擔心,稍有不慎就會遭遇over的游戲人生的結局。
但就是這樣的一位狠人,卻獨獨拿汲黯沒辦法。
任得整個靜悄悄的廟堂之上,唯有汲黯老兒橫刀立馬,懟皇帝不斷。
霸道總裁享受著“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戰果,終于沉浸在沒有聒噪之聲的優越感,還自己也情不自禁牛逼一回,充當什么文人騷客。有西域國家給他進獻血汗寶馬,漢武帝一時興奮,便撇著大嘴拽起了詩歌:“天馬來兮從西極,涉流沙兮四夷服……”
別人都在配合著搖頭晃腦,一番沉浸。獨獨汲黯十分不屑地冷嘲熱諷:“陛下,別四姨夫了!你這之乎者也的,老祖宗和百姓能聽得懂嗎?”
漢武帝一時被卡了脖子,如長江東流滔滔不絕的詩性頓時要爆發出來一般,我想……我想……
汲黯繼續懟,你丫的還是算了吧!想要那儒家裝點門面,這個不適合你,因為你這文采一般般,別拿來讓天下人笑話……吃了癟的武帝臉色發青,嘴角抽搐,腎上腺飆升,但也就起身,拂袖,出門,末了還會發泄一吼叫:開個屁會,都給我滾蛋!
別人都納悶,汲黯這個滾刀肉怎么就是剁不爛。他卻信誓旦旦,有些委屈地對天發誓: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兒。我要對得起老板開的那點兒工資啊!
大家都認為汲黯不是缺腦子,而是真的很二。他能二到什么程度?因為愛好時時懟,惹得武帝見他如見瘟神一般,經常找理由貶他到外地。汲黯接了圣旨一看,直接回復:老子不去,請個病假。也不問皇帝答不答應,扭頭就走。有人問他什么病。他直言不諱:官兒太小,大材小用!與我的氣質和身份不匹配!
有病,有病,還真是有病!
別人視他為瘋子,時不時抓住他的把柄,請求皇帝老兒滅他的祖宗十八代。皇帝老兒卻站在汲黯一邊,責罵那些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