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膠塊一張張拆開,孫立恩頓時發現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羅哥之所以要把這些膠片切下來然后貼在一起,也是因為這個問題——這些占位區的低信號并不強烈。用正常人能夠理解的話來說,它們和周邊腦組織的含水量區別并不算太大。要不是多張影像疊加在一起,人為增加了一些對比度,要單憑肉眼識別出這些病變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這似乎是一個值得繼續深究下去的方向。正在此時,羅三觀也基本完成了情況匯報,孫立恩非常順利的接過了話頭。
“首先,要討論這個病變究竟是什么,我們就得先明確這個病變的性質。”孫立恩站起身來,手端咖啡,對周圍的同事們說道,“它首先應該是一個含水量比周圍區域更高的病變——這一點我覺得大家應該都沒有什么異議。”
徐有容點了點頭,然后補充道,“從邊界模糊這個特征來看,確實是惡性的病變可能性比較高。”
“惡性腫瘤,這是一個討論方向。”孫立恩轉過身,把這個推論寫在了辦公室的白板上。“還有其他可能么?”
“也有可能是缺血灶吧?”布魯恩博士提議道,“我見過一些患者出現過邊界欠清晰的斑塊樣低信號影——最后都被證實是缺血灶。”
“缺血也是一個需要考慮的方向。”比起腫瘤自行消失,孫立恩更愿意相信這些低信號影是短時間的缺血而形成的。畢竟血管再通比消滅癌細胞容易多了。
袁平安皺著眉頭說道,“這個病變之前并沒有出現,是入院后新發的。所以肯定不是先天異常……”他搖了搖頭,“總不能是孫醫生你那一袋甘露醇的后果吧?”
“時間對不上。”孫立恩嘆了口氣,如果真是甘露醇的結果,他心里倒輕松了。“一共四個新發,只有第一個是在甘露醇使用后很快出現的。其他三個都是在第一個區域消失后才產生的。這個時間節點也對不上啊。”
“如果是供血不足……那為什么會自行消失呢?”小組內的其他醫生們似乎都不太同意羅哥和徐有容“惡性病變”的假設。周策開始就供血不足提起了問題,“因為腦部的微小動脈痙攣導致缺血,然后痙攣自行解除后就缺血灶就徹底消失了?”
這是一個目前看起來最有可能,但實際上也很站不住腳的推論。羅哥直接搖起了頭,“這如果是缺血灶,那缺血的時間鐵定超過48小時了。腦組織長時間缺血,損害是不可逆的——又怎么會被吸收掉呢?”
眾人又討論了好一陣子,但仍然聊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大家只能一起收起了聲音,用求助的眼光看向了孫立恩。
“不論這個答案有多難以置信,在排除了其他所有答案之后,剩下的最后一種可能就是答案。”孫立恩沉吟片刻后說道,“會不會……真的是腫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