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人民醫院的工作人員在接到電話的時候,每一個聽到這一件消息的人都是懵的。
墨平縣的縣人民醫院成立的年頭當然比四院更久遠。但架不住人家只是個二級丙等醫院。往年最多就是承接幾個過來支援的主治醫生。除了向上轉院和請上級醫院來做教學和巡查以外,他們基本和三甲醫院沒有什么關系。
這樣的基層醫院,在得知外省的知名大型急診中心三甲醫院要請他們進行院外會診的時候,所有思維正常的人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恐怕都是“這是哪個撲街開的玩笑?”,而絕不會是什么“這一次是千載難逢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三甲醫院光住院部就至少是墨平縣人民醫院的五倍以上。每天來看病住院的患者人數更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整個墨平縣人民醫院里一共就兩位有碩士學位的醫生,其他全都是本科甚至大專畢業的醫生。
這樣的醫務人員組成,居然會收到外省三甲醫院的會診請求,這事兒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莫名其妙和匪夷所思。
雖然帶著不安,但人家畢竟是通過正規流程請的會診。而且理由也挺充分——兩名患者都是墨平縣人,而且還是吃九香蟲才出的問題。
說起這個,墨平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們還是挺自豪的——真要算下來,全國每年接診的九香蟲中毒病人中,差不多得有一半都在他們醫院接受治療。
剩下的大約有三成零散分布在貴州和云南等地,還有兩成那就基本全國各地挨著哪兒算哪兒。九香蟲并不是一種容易養殖的昆蟲,墨平縣在養殖九香蟲上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也讓當地有了食用九香蟲的習慣。
“治療方案?”在遠程會診中心里,墨平縣人民醫院的急診科醫生們剛剛看到了陳炳輝和林國豪兩人的檢查報告,并且初步確認了“九香蟲中毒性腦病”的判斷后,就接著看到了孫立恩的治療方案。“這方案……是誰寫的?”
“是……是這兩個病人的主治醫生。”四院這邊負責對接遠程會診的醫生是袁平安。他也知道孫立恩的名字不太適合放出來招搖,畢竟雖然孫立恩手上的論文一大堆,但畢竟還只是個規培生。之前的幾次新聞報道,已經讓一組的醫生們知道得替孫立恩遮掩著些,現在對孫立恩的“雪藏”,事實上是對他的保護。“這個方案可不可行?”
“沒有問題,這套方案就可以的。”墨平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們討論了片刻后給出了肯定的答復,“這套方案考慮的很周全……”
“這個年齡小一點的患者,目前過敏的指標有點高。”袁平安并沒有因為得到了肯定就放松警惕,他順著孫立恩之前留下的疑問繼續問道,“如果患者癥狀緩解不明顯,你們會優先考慮血漿置換還是加大激素用量?”
加大激素用量是有很大的風險的——激素過量使用,除了提高患者出現藥源性庫欣綜合征的風險以外,同時還有可能導致包括低血鉀和股骨頭壞死等等一系列嚴重后遺癥。臨床上大劑量使用激素,往往都是因為病人已經到了“不得不用”的地步。但凡有選擇,醫生們都會考慮一下其他手段。
但這個問題……似乎問住了墨平縣人民醫院的醫生們。他們互相對視了好一陣子之后,一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醫生才說道,“我們醫院沒有展開血漿置換的條件……所以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究竟應該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