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得了白血病。”這個姑娘露出了笑容,“上周過來的醫生給我做了骨穿,前天剛剛通知我,是M4a高危。沒有合適的靶點,現有的治療方案下……我大概還有一年的時間。”
布魯恩沉默了下來,他是個急診醫生。他可以在急診室里和死神掰手腕,可以跪在床邊連續做二十五分鐘的高質量胸外按壓,但他卻不知道應該怎么和這個只剩下一年生命期的姑娘說話。
“我已經和一家公司簽了實驗同意書。”這個姑娘轉過身去,繼續分割著布魯恩帶來的雞肉,“實驗期有三周,他們會給我用一種新藥。然后付給我五百美金。”她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些開心,“有了這筆錢,我們家的船就可以修了。”
那一天,布魯恩甚至不記得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東西。他只記得,自己回到奧蘭多之后,整整一晚都沒有睡覺。
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布魯恩都不知道,但他確實看到了來自奧蘭多一家醫院的診斷結果。M4a白血病的診斷應該沒有問題。而那家和她簽訂了實驗入組協議的公司……是一家專注于PD-1治療方案研究的公司。而根據布魯恩的了解,PD-1治療方案作為一種新型的免疫治療手段,它的作用主要是針對實體腫瘤的。
PD-1治療方案在血液病上主要針對霍奇金淋巴瘤或者大B細胞淋巴瘤,它對于包括M4a分型在內的一系列急性髓系白血病(AML)效果并不太好。
最近的一次治療試驗中,PD-1單克隆抗體應用在患者身上的總體應答率僅有33%,完全緩解率約為15%。
而且,由于大多數潛在的抗原標靶均存在與正常的造血干細胞中,不管是PD-1還是CAR-T療法,都有可能增加甚至造成更加嚴重的造血毒性影響。
對急性髓系白血病患者進行抗體治療,就算只從原理上來看,這也不是最適合他們的治療方案。
接下來的一周中,布魯恩幾乎每天都帶著食物飛往貝里群島,但卻始終無法找到那個有著小麥膚色和燦爛笑容的姑娘。直到一個月后,他才在紅色加勒比的辦事處里再次見到了她。
她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小麥色的膚色也鍍上了一層不健康的黃色——她出現了黃疸。
“治療結束了。”這個姑娘見到布魯恩之后,還是在努力的笑著,“我拿到錢了。”
“……”布魯恩一句話也沒說,他能看得出來,她的氣色非常不好。這不是什么好跡象。
“醫生們說,我沒有緩解的跡象。所以,他們給我準備了一個療程的化療藥物。”她費力的提起了布魯恩帶來的食物,“我明天就要去拿騷了——聽說那個地方很漂亮。”
拿騷是巴哈馬群島的首都,同時也是巴哈馬群島最大的城市。
“醫生們給我用了很多藥呢。”似乎是察覺到了布魯恩的情緒不太好,她努力笑著說道,“我偷偷看過他們用的藥瓶,每隔一個小時,他們就要給我注射50毫克的單抗。雖然一直用了三個禮拜,可……上帝并沒有向我微笑。”她的表情逐漸黯淡了下去,“我……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