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薰當然不是一條金魚。他是一個有著高血壓危象,極低促甲狀腺激素水平,顱底骨折,輕微腦震蕩,以及失憶的病人。
“如果是腦血管意外,留給我們的時間就很少了。”徐有容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就算他是甲亢,顯影劑里所含的碘也不會直接導致他的病情惡化死亡。但如果是腦出血,再拖下去他就沒有機會了。”
“可以做個核磁共振……”孫立恩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但他下意識的仍然想阻止顯影劑對小林薰的傷害。“用核磁共振檢查腦血管,不需要注射顯影劑。”
“核磁共振做腦全掃需要四十分鐘。”徐有容搖頭,“如果是腦出血,剛才的高血壓和情緒異常說明血腫已經壓迫到了他的顳葉甚至小腦。情況危急,我們沒有時間了。”
時間,時間,還是時間。孫立恩頭疼的看著小林薰頭頂的狀態欄。急救科對時間的重視程度幾乎是所有科室里最高的,不管什么決策,都要盡快做出才行。可任由徐有容給小林薰注射含碘顯影劑,再次刺激他的甲狀腺?孫立恩自問做不到袖手旁觀,他一定要阻止。
“把人送復合手術室里。”在旁邊雙手抱胸看熱鬧的劉副主任終于打斷了兩人的爭論。“給患者采血,告訴檢驗科加快速度處理,盡快出甲功五項的結果。”
“可是……”徐有容急了。
劉堂春擺擺手,打斷了徐有容的話,“復合手術室的設備和準備都比較充足,如果患者的病情出現波動,那就立刻開顱做血腫清除。如果沒有變化,而且確認是甲亢,那我們就再把他推出來。”
這是老成持重的判斷,雖然會占用復合手術室一兩個小時,但僅憑病人不會在等待中死亡這一點,就足以讓它成為當前的最佳選項。
“我同意。”孫立恩馬上就點了頭,只要不用顯影劑,就算把小林薰推到太平間里躺一宿他都不會有什么意見——反正躺著的不是他。
“我去集合團隊。”徐有容的反應更徹底,她直接扭頭就出了搶救室,“讓護士給他剃頭發吧,我帶人十分鐘以后進手術室。”
如果要對小林薰做手術,那就需要家屬的許可。鑒于小林薰是個RB人,而他的法定配偶林蘭剛剛結束手術,目前還在昏迷之中,唯一能夠對小林薰的手術進行許可的人,就只剩下了剛才被轟出去的領事館工作人員田中一樹。
“護士會把他的血樣送到檢驗科去的。”劉堂春把孫立恩指派了出去。“RB領事館的領事保護員來了么?找他要許可去。”
要許可這種事情孫立恩今天已經干了很多次。他輕車熟路的從值班臺上取出了兩張通知,然后往門外走去。
田中一樹頹然靠在門外,感覺自己的人生未來一片灰暗。沒有獲得大財團繼承人的友誼雖然令人遺憾,但并不是什么無法接受的事情。可怕的是,他剛剛才明白過來,自己的馬屁可能不小心拍在了馬腿上。
門外還有一個蹲坐在地上的干枯老頭。這是林蘭的親舅舅。在聽說面前的田中一樹是領事館工作人員,前來協助自家的RB女婿治療,老頭表現的很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