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眉站在孫立恩身后,正在考慮要不要提醒一下孫立恩,卻看到了小林豐的表情。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也保持起了沉默。
“失憶……如果不是癥狀,而是原因呢?”孫立恩的大腦正在快速運轉,既然失憶無法用已知疾病來解釋,那它會不會是真正的元兇?大部分人出現甲亢是因為彌漫性毒性甲狀腺腫,也就是Graves病。這一部分患者大概占到甲亢患者的六成以上,而且這一部分患者會合并Graves眼病,也就是常說的“眼睛外凸”。雖然有些其他類型的甲亢患者也會產生類似癥狀,但幾率并不算大。
Graves病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疾病的啟動原因仍然不明確,但精神狀態不穩定,確實是有可能引發疾病的。
順著這個思路分析,孫立恩終于明白了小林薰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和父親長期關系不和,導致小林薰精神壓抑。而從大學畢業后直接進入阿斯特拉斯工作,而非回到武田制藥,恐怕就是他為此做出的抗爭。但這種抗爭并沒有改善小林薰的精神狀況,恰恰相反,巨大的工作壓力和生活上的一些不順心,讓小林薰的壓力越來越大。直到這種壓力引發了Graves病。
甲狀腺激素的過量分泌開始反向影響起了小林薰的記憶,他的失憶癥狀事實上改善了他的精神狀況。而長期處于碘泄露的環境中,過量碘攝入事實上等于遏制了小林薰的甲亢。精神狀況的改善,加上過量碘攝入,小林薰奇跡般的恢復了表面上的正常。
孫立恩忽然舒展了眉毛,對小林豐道,“小林先生,我想和您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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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醫生,您是認真的?”小林豐聽完了孫立恩的推論,他顯得有些不敢置信。“這……這……”
孫立恩和小林豐被沈輕眉帶到了一個專門的茶室中。房間里擺設古樸,茶杯中香茗輕浮,但兩人都沒心思去享受這些東西。孫立恩在說完了自己的判斷之后,也覺得這一系列理論雖然從邏輯上沒有問題,但仍然缺乏一些根本性的證據。
“雖然我很認真,但我必須承認,這還只是我的推測。”孫立恩嘆了口氣,他很同情小林豐。親生兒子如今根本不認識自己,這種巨大的沖擊和挫折恐怕對任何人來說都會是一個打擊。小林豐雖然是個了不起的商人,但和上次見面比起來,他看上去明顯憔悴了不少。“如果需要證明這個理論,您需要尋找的就不是醫生了,而是偵探或者心理學專家。”
小林豐緩緩靠在紅木沙發上,他有些無措的左右掃視著自己的腳下,右手在腿上拍了又拍。而在抬手拍腿的間隙中,孫立恩能夠看出,小林豐的手有些發抖。
“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小林豐沉默了很久后,從口袋里摸出兩根雪茄,也不問孫立恩到底會不會抽煙,直接扔了一根過去。他自己點著雪茄后,狠狠抽了一口,“熏的病……竟然是因為我?”
“這還只是我的推測。”孫立恩在心里嘆了口氣,好言相勸道“作為一個外人,我對您和小林薰的相處模式沒有任何了解,也不會有任何看法。只是我覺得……既然您一開始會認為小林薰不認識您,是在和您置氣,那就意味著您和他之間的交流模式存在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