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給周軍打電話不光什么忙都幫不上,說不定還會添亂。孫立恩只能放棄了這個想法,然后開始在心里默默的祈禱,但愿只是虛驚一場,但愿飛機上的乘客都能平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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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繼續保持吹氣!有節奏的吹!”陳天養在飛機上已經忙到嗓子都啞了。他正在給最后一名可能有頸椎損傷,因此陷入昏迷的患者做著頸部固定處理。在他身后的商務艙地面上,兩名空乘人員正在對著一名平躺著的患者脖子上吹氣——他的脖子上被極其粗暴的捅開了一個洞,而洞里正插著一根硬質的塑料吸管。
這名傷者是和陳天養一起坐在商務艙里的乘客,他從半空墜落的時候,喉結部分直接砸在了商務艙的扶手上。而這次嚴重的撞擊導致了他的喉結塌陷,同時引起了喉頭痙攣和水腫。嚴重的外傷讓他的呼吸道直接閉鎖了起來。
陳天養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要是不馬上回復呼吸道暢通,這個倒霉鬼就得死在飛機上。情急之下,陳天養要來了一名女乘客頭上的木簪子,然后用相對鋒利的一頭,直接扎穿了這個倒霉鬼的環甲軟骨。然后靠著商務艙里用來喝果汁的硬質塑料吸管,勉強維持住了他的呼吸。
但人力有時盡,陳天養根本沒工夫去細致處理每一個傷者的情況。對于頭破血流但是還有力氣哭嚎的傷者,陳天養連看都懶得看,直接讓空乘人員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條手帕,用來壓迫止血。而其余的醫療器械和資源則被他極其吝嗇的要了過來。現場的傷者太多,沒有意識的人也太多。如果去處理那些輕傷患者,那這些重傷者恐怕就得死在天上。
“行了,這是最后一個。”陳天養終于做好了最后一例頸椎固定,他完全不顧形象的往后一坐,身上的白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成了半透明的狀態,貼在身上冰涼涼濕漉漉的機器難受。“還有多久能落地?”
“已經在降落了,大概還有五分鐘。”幫忙通過吸管做人工呼吸的空乘答道,“你快去座位上坐好,系上安全帶。馬上就要著陸了。”
陳天養沒有任何猶豫,就拒絕了空乘的建議,“不行,這些患者只能平躺,不能坐下。我固定兩個人,你們把那個人脖子里的吸管放著別動,然后回到座位上做好。”
“可是,飛機著陸的時候可能會……會有顛簸。”空乘人員當然不能在所有旅客面前說飛機在著陸的時候可能會因為結構性損傷而翻覆甚至解題。“你還是趕緊坐回去……”
“我是醫生。”陳天養搖頭道,“我會竭盡所能幫助我的每一個患者,所以我肯定不會走的。你們回去坐好吧。”他嘆了口氣,“如果真像你們擔心的那樣,我這邊兩個患者估計是活不了了。你們也別費工夫來拽我,帶著吸管跑吧。”他有些不滿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要是再輕個20公斤,說不定你們兩個還能拽的動。”
五分鐘,在這種情況下簡直就像是五個小時一樣漫長。
飛機輕輕震動了一下,然后平穩的落在了地面上。機翼上方的擾流板打開,而兩側的發動機反推則開始了全力工作,將這架飛機穩穩的停了下來。
“不用緊急撤離,飛機結構沒問題。”在乘客們驚喜的歡呼和掌聲中,機長取消了緊急撤離的命令。轉而等待梯車的到來——讓乘客們走下飛機,總比讓他們坐著充氣滑梯下去更安全一點。
“孫立恩!”陳天養剛剛松了口氣,把自己的身體從兩個頸椎受傷的患者身上挪開,就聽見打開的機艙門外面傳來了陌生的喊聲,喊的內容卻是他很熟悉的名字。
“孫立恩?”陳天養頓時惱火了起來,然后,他站直身子,朝著正在下飛機的人群罵道,“孫立恩你個小王八犢子,感情你一直躲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