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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里燈光還算挺足,孫立恩坐在有些硌屁股的木頭雕花椅上,食指和大拇指捏著一個小小的茶杯,茶杯里的茶湯色澤棕紅,香味撲鼻。只是茶水溫度實在太燙,剛剛端起來的時候,孫立恩差點以為自己的手指頭被燙出了一個水泡。
“這些茶葉可不好弄。”林記者很熱情的向孫立恩介紹著,“這是廣東地區有名的一種烏龍茶,叫單樅。這一壺呢,就是非常有名的鴨屎香了。快嘗嘗,這種茶葉在宋安可是沒地方買,我這還是托同學寄來的好東西。”
林記者明顯興致極高,看來顧爸爸的采訪給他提供了不少靈感和資料。雖然覺得自己能給人幫上忙是件挺令人開心的事情,可孫立恩看著面前這一杯熱騰騰的茶湯,就是不敢往嘴里倒——好家伙,鴨屎香!那豈不是喝到嘴里得濃濃的一股子鴨屎味道?不久前剛剛見識過蝦米海鮮口味豆漿的孫立恩實在是不敢張嘴喝茶。聽說廣東人天上飛的除了飛機,地上跑的除了火車,水里游的除了潛艇,兩條腿的除了爹娘,四條腿的除了桌椅什么都敢吃。說不定他們也真的敢吃鴨屎呢?
“別擔心。”林記者的徒弟很明顯也曾經被“鴨屎香”這個名詞嚇住過,他笑著解釋道,“鴨屎香這種茶其實是在一種叫做‘鴨屎土’的特殊土壤里種植出來的。并不是說它喝起來和屎湯一樣。”一邊說著,他一邊舉起茶杯仰脖灌了下去,“你看,真的很好喝的。”
孫立恩看著面前的茶杯,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然后端起小酒盅大小的茶杯,仰脖一灌,一飲而盡。
賓主盡歡,說的就是其中一方勇于嘗試另一方獨特而且多少帶點“恐怖”的食品。當然,這僅限于不甚出名的類別。長沙人并不會熱衷于讓外地游客嘗試油炸臭豆腐,但浙省人卻會試圖讓其他地方來的親朋好友試試看臭莧桿的滋味。以茶代酒,記者們開始了第二輪的采訪。這次,主要針對的是“含有非法添加物的保健品和藥物”。
“我之前也曾經碰到過一個疑似這樣的案例。”孫立恩想了想,決定把陳雯的例子拿出來說一說,“當時,我們以為那個小朋友是蒽醌中毒。”
“那是啥?”林記者這個時候變成了優秀的捧哏,他恰到好處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好像不是什么我們經常能聽到的減肥藥啊?”
“換個名字也許您就聽說過了。”孫立恩解釋道,“這是番瀉葉的主要有效成分,在工業領域經常被應用在染料的調配上。”
林記者的眼神頓時犀利了起來,“用化工染料做減肥藥?”
“當時我們也是這么懷疑的。”孫立恩搖了搖頭,“好在最后證明應該不是,她的癥狀是由其他疾病引起的。”
林記者顯得稍微有些遺憾,隨即他笑了起來,“還好不是真的化工染料,不然這個新聞往外一發,說不定又成了蘇丹紅那樣的社會新聞。”
“不過這也給我們提了個醒。”孫立恩點了點頭,他一開始也把這個事情和蘇丹紅聯系在了一起,“有些時候,不能光憑自己的推理和判斷進行診斷,還是要有足夠的客觀證據才行。事實證明,最后這個患者是因為寄生蟲感染,才會導致那種特殊的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