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平應該算的上是最后一代蘇聯留學生,作為大院子弟逆襲的代表人物,他先是以最后一名的成績考入寧遠醫學院,然后又以最后一名的成績獲得了留蘇名額。他出發去留學的時候,那個國家還叫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而等他學成回國后,他離開的國家已經改名叫做“俄羅斯聯邦”了。韓文平在那片白樺林和永凍土的國度里,親眼見證了一個龐然大物的倒下。
“當初蘇聯醫學界對這種抗生素的期望值很高的。”說到這里,韓文平顯得有些感慨。“它的機制和其他的抗生素都不同,因為利用了細菌自身的物質傳遞效果,抗菌敏感度非常高。不過當時蘇聯的制藥技術太次,他們只能從自然產物里提取阿波霉素,提取出來的藥物雜質太多,所以副作用也大的很。”
副作用大,就意味著這種藥物的應用前景受限。而新生的俄羅斯聯邦在生物制藥上也沒有什么巨大成就——畢竟他們需要頭疼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不可能再像蘇聯時期一樣集中力量辦大事。因此對于阿波霉素的研究也就被擱置了下來。
“可我聽那些醫生說……這次試驗的藥物是咱們自己原創的啊。”孫立恩有些納悶,“怎么又成了蘇聯遺產了?”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韓文平看了一眼孫立恩,“蘇聯人發現了阿波霉素,但是沒有能力人工合成或者產業化生物制造,所以他們是發現者。咱們首先對阿波霉素進行了人工合成,那阿波霉素就是原創藥物,這又不沖突。”
孫立恩想了想,感覺韓文平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讓他們先回去?反正韓主任您也了解這種新藥……”
“我了解啥?我對全合成的阿波霉素一點都不了解,而且還很感興趣。”韓文平大手一揮,“走,跟我一起去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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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課是個苦差事。不管是什么課,只要是那種沒什么教學經驗和教學技巧的人,試圖通過列表和舉例傳遞知識,聽課的人就會覺得很痛苦。孫立恩現在就聽的很痛苦——這種痛苦不光體現在完全聽不懂這兩位醫生所講述的藥理知識上,同時也體現在韓主任時不時的提問上。
孫立恩痛苦的發現,自己連韓文平問的問題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懂。
兩名前來送藥的醫生被韓文平問的也是滿頭冷汗,孫立恩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兩個正在做答辯的研究生師兄——劃水三年,啥都不會的那種。而答辯委員會的主席,卻是一臉冷漠而內心無比好奇的韓主任。
平心而論,韓主任問的問題至少都還在這兩位醫生的回答能力范圍之內。不過因為問題發出的速度太快而且角度過于刁鉆,以至于這兩名醫生都得費好大功夫才能給出相應的解答。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兩位醫生的水平是真的不錯。居然還能經得起韓文平的提問,而且基本都能解答的出來,或者一臉不好意思的答道“這個我們正在實驗中”。要知道,這兩位只是實驗組里的醫生而已,他們還不是藥物研發團隊的成員。
“行了,大概內容我已經清楚了。”連續提問超過四十分鐘的韓文平意猶未盡的點了點頭,“這已經快十一點了,你們晚上怎么辦?現在車可不好打,我開車送你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