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要招,不過我還沒想好要不要把萊納斯他們也叫過來……或者說問清楚他們愿不愿意過來。”帕斯卡爾博士很罕見的露出了一絲沉重的神情,“畢竟他們的執照在中國也不能用。”
就像是孫立恩曾經用來搪塞順天堂醫院矢富教授的借口,在境外持有執業醫師許可證的醫生要在國內行醫,必然要面臨各式各樣的問題和限制。最大的那個難關則是一個靈魂質詢——你真的想在中國當醫生么?
美國的醫生有超過一半都是個人執業——他們并不依附于某一個私營或者公立醫院,而是自己開設診所公開接診。收入極為可觀的同時,工作時間也非常有彈性。
更厲害的是,美國有一個很罕見的“共識”。窮人不配享受醫療服務。更厲害的是,這個共識不光得到了絕大多數美國人的認可,它甚至得到了窮人們的認可。
沒有保費極高的個人商業保險,那看個病就理應傾家蕩產。如果不想傾家蕩產,那就得自己忍受病痛直到自然痊愈或者死亡。
這種環境和“共識”當然在中國人看來極為荒唐,而且很不人道。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這樣的環境卻是醫生們的天堂。
如果腦子沒有什么太嚴重的問題,在中國行醫還是在美國行醫,這個選擇幾乎不需要糾結。一面是高強度工作,低收入和矛盾的社會認知定位;另一方則是工作壓力隨心,高收入以及頗高的社會認可。而趨利避害又是人之常情。
帕斯卡爾自己愿意留在中國工作生活,是因為他和他的職業生涯在這里會有更好的發展。但以前的助手們和學生們可不會這么想。
“萊納斯?別做夢了伙計。”布魯恩聽到這里一口啤酒噴了出來,哈哈大笑道,“那個小矮子肯定不會來中國的,他可是意大利人。”他用手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臉上的啤酒,“你要知道,那些意大利人可是從骨子里不喜歡中國的——他們覺得中國人會生吃老鼠。”
“萊納斯是第三代移民。”帕斯卡爾瞥了一眼布魯恩,“比起意大利人,他現在更像是個紐約客。”
布魯恩哈哈一笑,點了點頭,“對,我隔著三條街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那股子臭味,那股自由派的味道。”
兩個老頭越說越起勁,他們開始湊在一起肆無忌憚的說起了意大利移民和自由派的壞話。而早就插不進對話的孫立恩則縮在沙發上和胡佳聊著視頻電話。
“我才出來兩個月,已經快被逼成特級廚師了!”胡佳在電話那頭抱怨著,研究生的生活并不怎么輕松,尤其是食物和國內差異實在是有點太大。“英國人吃飯就四種東西,魚,土豆,西藍花,黃豆。他們就這四種菜!”
孫立恩聽著胡佳的抱怨有點想笑,不過又擔心自己一笑惹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只能關切道,“唐人街也這樣?”
“唐人街好遠的……”胡佳一臉可憐,“而且東西又貴!一碗蛋炒飯他們敢賣4.99鎊你知道么!一碗蛋炒飯,四十多塊人民幣了!”
孫立恩還真不知道國外的生活水深火熱到了這種地步,“那你自己買個電飯煲,自己做飯呢?”
“電飯煲……”胡佳眼中閃著淚光,“我從亞馬遜上買了一個,一周了還沒送到呢。”
蛋炒飯賣四十塊的時候胡佳還只是一臉可憐,但說到快遞效率的時候她真是忍不住了,甚至不顧自己爹媽就在旁邊,胡佳哭喪著臉嚷嚷著,“老孫,我想你了,我想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