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恩聽到這兒,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然后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感情昨天晚上自己給宋院長打過電話之后……她就直接來了醫院,然后一直守到了結果出來?
嗓子有點發干,而且還有點緊。孫立恩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有些忐忑的向徐有容求助道,“這……這可咋整?”
“……你還想讓宋院長給你發獎金?”徐有容沒有品出孫立恩話語里的恐懼,反而把這段發言當成了孫立恩得意的象征,“別想這種好事兒了,趕緊把報告補上吧。”
孫立恩苦笑了兩聲,至少劉保國的病例需要他來填傳染病卡并且通過網絡進行上報——好在布魯氏菌病算是乙類傳染病,而且按照乙類控制。因此只需要在確診后24小時內通過網絡直報即可。而且布魯氏菌病由于其傳染途徑有限,醫院不需要馬上進行封閉。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接下來要看的,就是這次普查中能發現多少布魯氏菌病陽性患者了。過去三年中,寧遠市寧靜區曾經有過布魯氏菌病報告。這次檢查陽性人數只要不超過十人,那就不算“突發”。而只要疫情不出鄭家集,甚至不出寧遠市寧靜區,那就只是程度最低的四級疫情。
疫情的嚴重程度不光要看疾病本身對人的傷害,同時也要通盤考慮傳播性和其他眾多因素。而根據相關法規規定,重點還是在于疫情是否已經突破了地理限制,開始跨區域進行傳播。
“資料你填一下,然后劉保國那邊現在就得開始治療了。”孫立恩埋頭開始填表,剛填了兩個框,他就聽見了徐有容的安排,“我和周策去樓下幫忙,你等會安排完了治療內容之后也下來干活。”
徐有容是名義上的綜合診斷中心治療組組長,雖然平時她完全沒有這種自覺,但畢竟身為領導和上級醫生,安排起孫立恩的工作內容倒是自然的很。孫立恩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合適,等他和劉保國談完了治療過程,并且拿到了簽名開始通知藥房配藥的時候,孫立恩才反應過來事情有點不對。
今天我不是應該去急診的么?怎么就被按在綜合診斷中心開始做檢驗取樣的工作了?
孫立恩覺著有點不對,不過……幾個小時前剛剛引的整個四院和疾控中心乃至鄭家集雞犬不寧的他,實在是有點缺乏直接向徐有容指出錯誤的勇氣。
走到樓下的孫立恩正在猶豫要怎么才能和周軍解釋清楚自己所遇到的麻煩,沒想到轉頭剛下樓,就聽見了一陣爭吵聲。
“讓劉保國出來!”幾個老太太正拄著拐杖在綜合診斷中心門口頓足捶胸,她們身后還跟著幾個流著鼻涕的小孩子,以及十幾名臉色很不好看的中青年婦女,“他家的羊染的病,害了整個集子上多少人,還有臉躲起來?讓他出來,給我們一個交待!”
破口大罵的人數不算少,而且其他正在進行檢查的患者似乎聽著老太太們罵人的內容,也有些……蠢蠢欲動。
孫立恩皺了皺眉頭,從口袋里摸出電話,準備給保衛處打電話。
“滴滴!”門口忽然響起了兩聲清脆的汽車鳴笛聲音,宋院長的臉從奧迪后窗戶里露了出來,“這里是醫院,不是你們家的后馬路。要罵街給我滾出去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