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出現,就像是一針去甲腎上腺素被靜脈滴注進了低血容暈厥的患者的血管里一樣。幾乎是在直升機出現的瞬間,整個營地就沸騰了起來。那是我們的飛機!這個念頭在海軍航空兵的標志出現的時候,就出現在了所有中國工人的腦海里。
和中國工人不同的是,本地工人顯得有些緊張。他們不停的用蹩腳的中文向自己身旁的中國同事們咨詢著,想要確定飛機的來意。
要是連中國工人們都要撤出波利坦維亞,那這個國家可就真的快要待不下去了。
貧窮且虛弱的國家,很難有屬于自己的國家民族意識。對于波利坦維亞的這些工人來說,自己學會了技術之后,不管去哪兒都可以工作。他們更加擔心的,是局勢有沒有惡劣到這種地步。
直升機在預設好的降落場降落了下來。早就得到了消息的劉堂春和胡佳卻沒有著急把病人轉移到飛機上——直升機需要在營地里補充一次油料。從開始加油操作到加油完畢為止,大概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這二十分鐘里,冒然把芒滕從監控上撤下來,可能會有非常嚴重的后果。三十八拜都拜過,就差這一哆嗦了。醫療隊的工作人員們,尤其是劉堂春主任可不想冒任何可能會導致功虧一簣的風險。
從直升機受油開始,轉移方案的時間點都是以秒做單位的。兩名跟機降落在波利坦維亞的軍醫也很快和劉堂春接上了頭。
孫立恩被劉堂春叫來準備進行基本的交接和情況說明,畢竟這個病例是孫立恩診斷出來的。由孫立恩進行交接,也算是變相的貫徹了“首診負責”制度。
孫立恩低著頭,腦子里還在盤算著芒滕的情況——他已經接受了兩天共計兩小時的透析治療,但代謝性酸中毒的情況仍然沒有得到完全扭轉。這可能意味著現在對他進行的透析強度不夠。這個情況應該是要和部隊上的醫生溝通一下的……
“孫醫生?”劉堂春身旁的醫生忽然朝著孫立恩打起了招呼,“你也在?!”
孫立恩抬頭一看,發現了一個稍微有些陌生的青年男子。看著確實有些眼熟,但孫立恩一時半會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兒見過他了。倒是狀態欄仍然非常敬業的給出了提示,至少孫立恩知道,面前這個軍醫名叫林華。
“咱們之前在三亞見過面的。”林華顯得非常高興,從國內一路到了非洲,居然還能在當地遇到曾經見過面的醫生,這實在是太巧了。“你還記得我吧?當初你和陳教授一起送了一個髂靜脈自發性斷裂的患者過來……”
孫立恩對“林華”這個名字沒有什么印象,對林華的長相印象也不算太深刻。但那個自發性髂動脈破裂的病人孫立恩卻印象極為深刻。尤其是陳天養和一群參與會議的外科大牛們,穿著泳褲,用伏特加洗了手就直接現場急診手術的情形,他至今記憶猶新。
“啊!你是林醫生……林華對吧?”孫立恩瞬間換上了一臉的驚喜和不可置信。其實驚喜和不可置信都大部分是真的,只不過程度上有些浮夸的表演成分。“這可真是太巧了!”一邊說著,孫立恩一邊和林華緊緊的握了握手,“您這是……跟著岱山島號過來的?”
“是啊。”林華笑道,“我這次跟船過來,也是上級直接命令。而且這次的任務也正好和我的科研課題有關——就是研究戰創科的人道主義救援應用嘛。”他和孫立恩握著手,同時朝著孫立恩身后打量著,“我聽說陳教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