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要死的人不光只是劉堂春以及工地上的氬弧焊工人而已。
第四中心醫院配有20臺救護車,其中五臺是負壓救護車——車輛內部氣壓會始終低于外部氣壓,從而保證病房內的病原體不會隨著車輛運行而散布的滿街都是。
負壓救護車可不是什么便宜的大路貨色,車輛的車廂部分需要做氣密處理,同時還要安裝抽排氣設備,對車廂內的空氣進行過濾并且排出車廂。
從電路到布局、從設備到裝載,負壓救護車都和普通的救護車差別甚大。如果不算特種監護型救護車的話,負壓救護車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救護車中的“貴族”車型了。
這五輛負壓救護車其實原本應該是歸給寧遠市疾控中心直接管理。但一方面疾控中心實在是沒有這個預算,另一方面他們自己保留救護車也占編制和原本就不怎么寬裕的停車場。疾控中心買這種救護車,處了放上十來年等報廢以外基本沒有任何意義。而當時剛開始步入正軌的四院又有購置救護車的需求,所以兩邊一拍即合。疾控中心給四院補貼一部分購車費用,而四院則需要在疾控中心有需求的時候,優先向疾控中心提供負壓救護車。
現在就到了疾控中心有“需求”的時候。五輛負壓救護車幾乎承擔了寧遠市內80%以上的新型冠狀病毒高度疑似患者和確診患者的轉運工作。這五輛車基本就是歇人不歇車,24小時等候召喚。
四院的急診休息室里,橫七豎八的睡了一地疲勞的救護車駕駛員和院前急救醫生。他們自從接到了轉運新型冠狀病毒確診以及高度疑似病人的任務之后,所有積極參與到任務中的院前急救醫生和救護車駕駛員們就再也沒回過家。
一方面是因為工作壓力確實太大,回家休息就意味著崗位上至少有10個小時沒有人待命。另一方面,大家也有一個潛在的憂慮——新型冠狀病毒的感染性實在是太可怕了些,他們擔心自己可能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感染自己的家人。
這樣的擔憂絕不是空穴來風。云鶴早期的醫務人員感染情況至今仍然缺乏一個系統的統計,但光從互聯網上看到的那些情況,就足夠讓這群面對病毒毫不退縮的勇士們心存疑慮了——他們可以為了人民群眾生命健康不顧自己的安危,但卻無法讓自己的親人與自己一起冒險。
和孫立恩有過一面之緣的王鴿正在睡覺。他躺在地上側著頭,口水順著他的臉流了下來,地面上有了一片小小的晶瑩水潭。
“叮鈴鈴!”值班室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幾個院前醫生猛地睜開了眼睛,而趴在電話邊上睡覺的那位一邊捂住胸口,一邊快速接起了電話,“院前值班,有什么事兒?”
“好的,我們馬上出車。”十秒鐘之后,這位值班員掛了電話。他松開捂在胸口上的手,然后揉了揉已經仿佛雞窩一樣的頭發,“寧靜區柳華路217號,有一個云鶴旅居史的發熱患者。你們誰去?”
“我去吧。”王鴿坐在地上,擦了擦自己嘴邊的口水,“二號車的皮帶有點打滑,我用五號車行么?”
“你只要保證不把車再從花壇上開回來就行。”王鴿上次運送頭部受傷合并股骨骨折的那個病人時,為了搶時間直接把車從道路中間的綠化帶上開了回來。雖說寧遠的道路中間綠化帶主要就起一個美化環境的作用,馬路牙子并不怎么高。但這么一搞仍然直接撞歪了急救車的前轉向臂。
雖然王鴿順利的把病人送到了醫院,而且那位患者也成功的活了下來。但王鴿還是挨了一次記大過處分,并且被扣了一個月的工資以作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