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生勞動省已經成了大藏省的應聲蟲了。”小林豐對厚生勞動省的怨念很明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他對厚生勞動省的批評非常尖銳,“大臣自己是東大經濟學院出身,對于醫療知識幾乎一無所知——不,他對衛生常識都一無所知才對。”
“您跟我抨擊厚生勞動省也沒有用呀。”孫立恩苦笑著應道,“我就是個醫生,而且還是個中國醫生。日本的事情我也管不著。”
“孫醫生,按照云鶴現在的情況來看,日本的疫情爆發只是遲早的問題。”小林豐答道,“托了厚生勞動省的福,我們甚至連個專門的傳染病管理機構都沒有。如果日本爆發了疫情,那影響范圍可能要比云鶴更加嚴重。所以,孫醫生,我需要您的幫助。”
“我不知道能給您幫上什么忙。”孫林嘆了口氣,“中國的數據已經透明到了幾乎沒有任何遮攔的地步。我們所有的研究結果和應對方法都在公開發表——從新聞到相關研究報告都有。我掌握的情況也不全面,各種研究論文報告太多了,我都沒看完呢。”
“我需要您給我一個大概的感覺。”小林豐對孫立恩的托詞絲毫不以為意,“您是我見過的最有能力的診斷型醫生,同時也已經在云鶴奮戰了二十多天。我需要您的意見——這個傳染病,它到底有多危險?”
孫立恩沉默了下來。過了十幾秒鐘后,他才緩緩問道,“小林先生,您對云鶴有了解么?”
“我知道這是一座有一千多萬人居住的超大型城市,面積大約是東京都的一半左右。”小林豐答道,“除此之外,我對這座城市基本沒有什么概念。”
“云鶴市是中國醫療水平和資源都排在前列的城市。綜合資源水平大約在全國排名第五到第十名之間。”孫立恩解釋道,“這座城市擁有四十五家中國最高評級的三甲醫院,平均每一千人所能分到的床位數量排名全國第四。平均每萬人所有用的三甲醫院數量全國第一。這座城市的醫療水平在中國是很高的,在全球范圍內也屬于第一梯隊。而就是這么一座醫療資源豐富,醫生水平和技術都很高的城市,卻因為一個小小的新型冠狀病毒而徹底耗干了所有醫療資源。您覺得,這個疾病到底有多危險?”
“它的傳染性很強,這個我清楚,但日本的醫療資源是要比云鶴豐富的多的。”小林豐在電話里問道,“日本的千人床位有13.7張……”
“您的這個理解就是有問題的。”孫立恩嘆了口氣,“為了防止院內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確診患者的收治,需要在帶有負壓和空氣凈化能力的隔離病床進行。日本有多少這樣的床位?這種疾病對老年人的致死率極高,我這邊接觸到的重癥和危重癥患者中有接近八成都是老年人。日本的老齡化這么嚴重,如果疫情在日本爆發,日本的醫療體系能夠處理這么多危重癥患者么?”
“小林先生,這是一種人類歷史上從未見過的傳染病。云鶴現在的死亡率不高,是因為我們已經動用了幾乎所有資源來拯救每一個患者。”孫立恩苦口婆心的勸道,“中國的新型冠狀病毒患者死亡率就算不是全球最低,也至少應該是最低的國家之一。但這并不意味著新型冠狀病毒就沒什么可怕的——我們已經盡了全力,所以死亡率才會看起來不怎么高。但如果不分析背景,光看數據的話,很容易產生虛假的安全感。”
“您問我新型冠狀病毒危不危險,我的回答就是這樣——它非常危險,而且遠比您現在所看到的情況更加危險。”出于人道主義考慮,孫立恩認真規勸道,“如果日本爆發了疫情,那我個人建議您迅速離開日本,然后前往其他國家暫住。”
這個話就說的小林豐有些哭笑不得了,“離開日本?如果連日本都不安全了,那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是安全的?”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會建議您來中國。”孫立恩非常認真的說道,“中國的疫情已經被逐漸控制了下來,云鶴的新增也逐漸有了拐點的跡象。經歷過一次疫情的中國將會是整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日本的疫情真的無法控制,我建議您盡快來中國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