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對于婚姻其實沒什么奢望。畢竟國內情況特殊,而且瑞秋還不是中國國籍。她要想和瑞秋結婚,就得先連續攻克三道難關——她去美國申請的K1簽證,她和瑞秋在美國的結婚登記,以及瑞秋來到中國的Q1簽證。
最大的難關在于Q1簽證,徐有容也不知道自己和瑞秋的結婚證能不能被中國認可。但當時在美國,當務之急是把瑞秋從那家矯正性取向的精神病院里拯救出來。別的事情,她實在是顧不上。
如果沒有這么著急,她想安排一場求婚儀式,想訂一枚求婚戒指,想要有親朋好友的見證,想要得到父母的祝福。她想在漫山遍野開放著薰衣草的普羅旺斯薰衣草農田里,拿出戒指,然后眉眼含笑的詢問瑞秋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輩子互相扶持走下去。
雖然喜歡的伴侶是女性,但徐有容自己也是個女孩子。哪個女孩子不喜歡這樣的儀式呢?
“我能夠理解,自己的情況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我也能理解,當時的情況確實也不允許我再去搞這些儀式。”她對馬永芳說著自己的故事,“對我來說,只要能把瑞秋從精神病院里救出來,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能接受。可在我們兩個偷偷找了個登記點完成了登記之后,我還是會覺得遺憾。這并不沖突。”
馬永芳有些驚訝的看著徐有容,她以前可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事情——當時確實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徐有容沒在國內,當時她還以為徐有容是去度假了呢。
“孫立恩托我來勸勸你,我也答應了。但我其實不太擅長勸人。”徐有容伸了個懶腰說道,“我的核心思想只有一個,你得搞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一個普通的,和其他人一樣的婚姻……還是就認準了一個人,除了這個人以外你這輩子什么都不想要。”
“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瑞秋。我就認定了這個人,所以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想辦法克服。”徐有容對著馬永芳道,“那你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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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活到下班,馬永芳終于松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控制鈉攝入的手段終于起效了,患者們的血壓今天都還算過得去。
她沉默的收拾好了東西,在緩沖區換下了衣服,然后繼續沉默著回到了綠區坐下開始發呆。徐有容勸說的話不是沒有作用,但她仍然沒有辦法那么快就下定決心。
和還在讀研究生時的那個前男友不一樣,王會計本質上……似乎人還是不錯的。他害怕結婚也情有可原,并不是因為移情別戀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事情。
另一方面,馬永芳覺著,她把自己青春中最后的幾年都分給了王會計,也把自己的感情都分了出去。她已經三十一歲了,就算是再碰到了合適的人……她還有機會和人家安安穩穩的過下去么?
孫立恩換了衣服走到綠區,然后看到了愁眉苦臉的馬永芳。人在情緒低落的時候,似乎就連周圍的光線都會黯淡不少。而她腦袋上那個巨大的“憂傷”以及“焦慮”狀態欄似乎也在提示著孫立恩應該趕緊想想辦法。
哎……當個組長有什么好的?自己累成傻狗了不說,還得抽時間來關心組里其他醫生的情況。那誰來安慰安慰我啊?
哦對,我可以去找胡佳來著。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孫立恩的心情馬上就好了起來。他甩了甩腦袋,讓自己盡量清醒一點,然后邁開步子走到了馬永芳身邊。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他用非常直男的觀點和語氣說道,“既然他也在云鶴,那你就干脆現在給他打個電話,把人約出來——他不方便出來,我就找個車把你送過去。總之,咱們盡快把這個問題解決掉。你這一天到晚失魂落魄的也不是個辦法。萬一魂不守舍的,在紅區里出了什么問題,那我可擔待不起。”